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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忽梦少年事

作者:柳棉吹欲碎
来源:网络 时间:2011-10-14 13:30 阅读:598次   我要投稿   作品点评

半夜恍惚间醒转过来,发现鼻梁上有温热的液体滑过,鬓侧却是冰凉一片。过了好一会儿,才似懂非懂地明白过来自己是在流泪。

梦境如此真实,所以让回想的人分外的痛楚,那是一种自揭伤疤的残忍和快意。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写日记了,却还一直在尝试着写故事,尽管进展并不喜人。我不是一个经历过很多事的人,换而言之,我不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这对于执笔者来说,是一个致命的弱点。可我无力改变,亦恐惧于禁受风霜。所以,我笔下的人物是那么地干瘪,再华美幽深的词句也填补不了小说在情节上的空白。我曾说过,任何的经历都是值得珍重的,不管它带给你的痛苦还是快乐。或许痛苦更好,人在四面楚歌的凄绝境遇里,头脑会因绝望而绝无仅有地冷定和清醒,就像一个生死赌局,要么一败涂地,要么绝地逢生,凤凰涅槃。

将梦境细细地回想了一番之后,神智清明,大脑却仍是混混沌沌,沉得只想再次入睡,胸腔里氤氲着一团压抑的气息,泪水却机械地又流了出来,收也收不住。我以为自己会在梦中哽咽,可实际上只是默无声息地落泪,并没有歇斯底里地哭喊。那些陈年往事偶尔浮现在梦里,终究因年代的久远,而将伤害定格成了福尔马林浸泡过的标本,虽则栩栩如生,实则只是一具不腐的尸体。那时的我们都还太稚嫩,不懂如何去爱人,却那般渴望被爱,因而伤人亦是那样地直接而深刻。

上一次在梦中哭着醒转是将近一年前了,梦到父母失望于我的自甘堕落,不思进取,最终决定放手,父母的放弃让我突然失去了心理的最后一根支柱,几乎绝望到要死。于是一个人出门在大雨里失魂落魄地走,神情凄惶,全身都湿透了,衣服头发紧紧地黏在身上。终究梦境是有些错乱的,我是在一阵溺水的挣扎中醒过了的——掉进了河水中,而我并不会游泳。醒来时,寝室里漆黑寂静,室友都在熟睡,气息绵长,心绪安宁。唯独我泪流满面,心中空荡荡没着落,脑门上一层细密的汗水,直觉整个空间都是水汽,湿漉漉的,喘不过气来,依稀仍是梦境中感受。我怔怔然,原来我竟是这般依赖父母,如此害怕他们的抛弃。自小就将家庭当做桎梏,只想着有朝一日远走高飞,云游五湖四海,居无定所。却不曾料到这强烈出走的热望根源所在——原是心底最深沉的对于被遗弃的恐惧。与其被动地惴惴不安,惶恐于未知的弃绝,不若自己做了个无情之人,先发制人。我便是这样地没有安全感,哪怕对着自己最最亲爱的父母,在内心深处仍有着一丝隐秘的疑虑。

清明假期回家那天,正下了雨,火车晚点,父亲执意要到车站接我,依旧是西装革履,却日渐一日地显出老态来。朱自清的一篇《背影》为天下的父亲立了块永恒的丰碑,让后来的我们只能对此悼念。从此,在离家子女那望向车窗外的眸子里,汹涌人群中渐行渐远的背影都是父亲。回到家,母亲仔细看了我的面色,郑重道,以后不要熬夜到很晚。我听了,顾左右而言它,含笑道:“我有这么老了么!”,心下却不禁感慨,女人的青春年华真是有限,还未完全地成熟就开始要准备 承受衰老的折磨。

众人皆以为,春花烂漫,春草蔓生,春情恰似春景,渐行渐远渐无穷。昔者吴越王钱镠一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更是倾倒古往今来无数红尘男女。孰知,春天最是一个残忍的季节,朝来寒雨晚来风,最娇美的花朵总会在安稳岁月来临之前被蹂躏殆尽。这种美是毁灭性的,过于决绝。她们还来不及成熟就已败落成泥。

我,是一朵盛开的夏莲,多希望,你能看见现在的我,风霜还不曾来侵蚀秋雨还未低落,青涩的季节又已离我远去,我已亭亭,不忧,亦不惧——莲的心事,又何尝不是世间女人的心事呢。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怜子无缘,不是来得太早就是太迟。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流水落花春去也,可怜愁杀帘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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