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空间,看到以前写的两篇日志,猛的发现,生命如此之脆弱,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唯有爱是不会改变的。
(一)
被母亲拉着手的孩子,对母亲的身高其实并不在意 。
只是开个玩笑似地背起母亲,但却如此之轻。
不禁让人潸然泪下以致不能成行。就如令石川啄木眼眶湿润停下脚步一样,无论是谁,都将面临那个瞬间,本应高大的母亲的存在,竟然让人感到如此之渺小。本是高大、柔软、温暖的身体,让人感到渺小、粗糙、冰冷。
这并非母亲衰老了,也并非孩子长大了,一定是母亲为了孩子,持续不断的将爱倾吐而出,就像气球泄光了空气。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这个新年来得有些让人措手不及,当我还停留在去年的回忆中时,原来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新年已经没有什么期待。我不会在年三十的夜晚兴奋得睡不着觉,也不会在大年初一起得很早去拜年,把糖果、瓜子、零食装满口袋四处跑。而那不间断的鞭炮,甚至让我有些厌烦。
每年都是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现在的心境和从前不大一样。 坐上早班的汽车,来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外婆家。不变的是外公外婆和从前一样亲切、温暖。改变的是岁月对他们的吞噬。
那原本就有些破旧的房子似乎比从前更为残旧。外公站在门口迎接我们进门,在这飘着小雪的阴冷天气,他那原本就干枯苍老的脸更显示出了岁月的痕迹。
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到外公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喜欢把我当作甚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可是不知不觉中,我不再是那个整天无忧无虑的小孩了,而外公也在变老。我看到他那原本乌黑的头发中夹杂着许多的白发,那明显突出的颧骨,弯曲的脊背,无论额头或是眼角甚至嘴边已不再平整,皱纹布满了他的脸,凹进的双眸也失去了从前的神色。
他把手背在后面站着,看着他的儿女们,儿女们穿的新衣正好和他那不知穿了多少个年头的蓝色上衣,还有那灰色的裤子形成了鲜明对比。在我的记忆里,外公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农民,他很少穿新衣服,一直都是如此朴素,儿女给他买的衣服,他总是怪他们不该买。
我想,年迈的他现在唯一所想的应该就是他的孩子们吧。 外婆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她的动作没有从前那样麻利,很明显的笨拙了许多。
这世界上对人最无情的应该是岁月吧。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总是会老的。当儿女们都已长大,离开了家时,便只剩下两个孤独的老人守在四处都是回忆的老房子里。外公和外婆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在那个老房子里守候着。虽然平时儿女们也时常会提上大包小包来看他们,但我却可以感觉到,他们有些孤独。而我又知道他们从未为这一切后悔过,并且他们很幸福,因为儿女们都很孝顺,并且幸福的生活着。
年纪越大,和孩子之间的代沟就会越小,可是距离却越来越远了。
每个人都会死亡 ,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他我们这个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
父母,为了孩子,持续不断地将爱倾吐出,直到终老,却从不后悔。
(二)
2010年5月15日下午五点钟,外公永远的离我而去了,没有任何言语,没有挣扎,就那么安静的离去了。似乎有预兆,四点多时,我们都在他床前,大家沉默着,明明只过了五分钟,为什么却像是好久好久,明明知道过了这几分钟眼前这位慈祥的老人就要永远离去了,却不能为之作任何改变,只能等,等他停止呼吸,停止心跳。
他早已经不能言语,只是眼睛睁着,他一直都是清醒的,他清醒的为他的儿女们着想,我分明可以看到他离开前那两行泪水,他舍不得面前这些人,我第一次知道生离死别的那种痛,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视线,那个曾经高大强壮的那个老人此时竟如纸一般单薄,全身上下除了骨头还是骨头。
从上个月检查出患了食道癌开始,就已经不能吃任何东西了,除了勉强喝些水,直到最后不能言语,不能动弹。听人说,这个病很痛,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听到外公说半句疼。我知道,他是怕儿女们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