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收拾屋子,看到被女儿翻出来的结婚证,不禁微笑失神……
我和高之间,好像和一切浪漫的表达都扯不上边。
第一次一起吃饭,是碗砂锅鸡蛋面,寒冬的深夜,三块钱的热汤面给刚被打劫过的瑟瑟发抖的我带来的温暖绝不仅仅只在口腹之间。
没有咖啡,没有电影,没有鲜花,没有情侣装,没有烛光晚餐,更不消说什么哈根达斯之类。
我们的经济状况也一直是起伏不定,两家离得又远,结婚仪式就直接在他家办的,也没有雇婚车。早上起大早和他一块牵手从家里出去站在村边时,星星还在头顶眨着眼睛。等听到村里的鞭炮声知道是让我们回去,就一起牵着手再走回到家里,放放鞭炮,亲戚朋友老少爷们摆了十几桌酒席,我们就开始婚后的生活了。
我的母亲一直觉得我很亏,觉得即使找个和我们娘家条件相当的,怎么着也是城里人,不用为房子和生计忙前忙后操心受累。母亲更担心的,是我俩之间生活习惯和精神文化层次的差异会让我们漫长的一生当中难以沟通。
好像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小时候都会避免不了经历父母们为经济原因或双方家人关系引发的争吵,我对于相亲相爱的两个人为这些发生争执很不理解也很恐惧。可高通过一件事给了我一个很满意的答复。我们结婚时高的家里欠的还有外债,我和高通过努力慢慢都还上了。还钱是我一次次交给婆婆还给人家的,可还完钱之后婆婆产生了一定的错觉,觉得我们只要挣了钱就应该交给她保管,又给我要了两次钱,数目不太大,我也都给了,高问及钱的去向我说了之后他也没吭声。我们又回老家时,高刚出门,婆婆就进我房间开始说家里如何紧张之类为要钱做铺垫。这时高进来,很和蔼的说了下面这番话:妈,你以后需要钱直接给我说,不用给燕舞张口,我是你儿子,哥又跟咱分了家,家里要真有困难我往家拿钱是应该的。咱们以前欠的帐还是哥订婚时给嫂子家拿聘礼欠下的,燕舞也没啥话就还了。结婚没给她买一件像样的东西,连上班骑的自行车都是买的二手的,你看你不还刚买了辆新自行车?婆婆没说话,高牵着我的手说:妈,没啥事我俩出去转转啊!看,他没有太深的学问,可他一样把很尖锐的财务冲突及婆媳相处问题解决得很圆满。生活的智慧不是上了多少年学决定的,不是吗?
刚在一起开始过日子那会儿,我俩都不会做饭,炒个青菜菜都能糊锅。我懒得做饭,只要他做饭,不论做的什么,是难吃还是好吃我都毫不吝啬我的溢美之词。高的厨艺呈突飞猛进之势。有一天甚至技痒,约了一帮朋友来家吃饭,他一个东北好友可能对于人高马大的他在厨房忙得团团转,而我一个女人却在客厅看着电视嗑瓜子很是愤怒。当着我的面直接说我家高:哥们,这厨房可不是男人能随便进的,进得去可就出不来了!我表面平静,内心却为我的小伎俩被识穿而恼羞成怒。却看我家高呆立半晌,讷讷道:可是你尝尝,我做的菜确实比她做得好吃多了啊!呵呵,我现在还记得那东北哥们当时看着高的那副表情,仿佛面对的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呵呵。
还有一次印象较深的是和一帮好朋友在金色年华夜店。高在舞池里蹦迪,我手里拿了束鲜花和另一个女孩子站在二层的栏杆旁说话,突然一个喝醉的男子跑过来嘟嘟囔囔说了几句话后过来拉我,我用手里的花摔他,他劈手夺过来给我扔地上踩了踩,然后他被同伴拉回了包房。高听说赶过来正看到我在抽抽搭搭哭。他也没什么废话,只说:人在哪?我指指那个最大的包房,他直接拉着我的手推开房门进去,问我:是谁?我指指那人。高直接走上前去从他们桌上拎起一个酒瓶敲碎卡着他的脖子推到我面前:道歉!我这才看清包房里至少有十几位清一色的男子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年纪少长点的走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听我哭着说完也很愤怒,踹了那个男人两脚,让他道了歉,并赔偿了我们损失,送我们出门。
租房在东韩寨住时,高头部受了伤,从省人民医院住完院出来,经济特别拮据。有一天下很大的雨高执意要出去,我问他干嘛他也不说。因为他头上的绷带还没拆我放心不下,就一趟趟出去大门口看,最后一趟看见他骑着我们戏称为“宝马”的破自行车,一只手拎着一张很漂亮的圆木餐桌,雨衣穿不成搭在车前篓里,整个人都被雨水浇透了。回家给他擦雨水换绷带时问他:一张桌子再好看,值得费那么大的劲吗?他憋了半天来一句:我就知道你肯定觉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