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毕业的那一个月,整天无所事事,早上睡到餐厅早已卖光早饭,午觉睡到下午三点,收拾收拾就为去买晚饭。每天玩玩电脑,梳洗打扮,就是这样颓废堕落的日子,我们竟还赖活在这个世界上。
去年,为考研我们倾其所有。美丽的三月,我听见图书馆的老师们商量着烟花三月下扬州,我们却成为考研大军中的一员,每分每秒都在奔波再奔波。考研是一场越野马拉松,看谁能抵抗阻碍并淡定笑到最后。
大多数人会在大三下学期开始准备考研,这个时候,固定的考研教室很少,像我们系楼上当时只有两间,抢到座的几率比考上研的几率还小。由于我不够彪悍,加之这个时候还有大四的学长学姐为考公务员和教师占着座位,所以我从来没有进过那两个历史悠久的考研固定教室。不过,现在只剩一间了,学弟学妹们更可怜了。大三下学期的课也很多,还有成绩评优,在考研的同时,期末考试还要力争上游,人就是这样被弄得四分五裂的。痛苦的是,我们住在北校区,上课都得去南校区,时间也浪费在了路上。好在图书馆在北区,暑假之前,图书馆就成了我的根据地。图书馆总是那么地拥挤,阅览室的门被挤破很正常,就是图书馆的钢化玻璃门都被挤碎过,我们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一代人了。每天早早的我会在图书馆占个座,下了课就去图书馆,图书馆安静桌子又大,椅子也很舒服。但也不是完美的去处,占座也得靠运气,在图书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防情侣,桌子是四人座,如果有一对情侣,不管是他们对坐还是并排坐,即使他们不说话,也会让坐在旁边的人不自在。更何况,就没有不说话不暧昧的情侣。人难免不会倒霉,和情侣坐一桌的时候,如果别处有空座,我会立即搬走,但是这种运气一般不会有,我只好去书架旁边站着看书,碰到忍无可忍的情侣,我奉行惹不起就躲的原则,早早地收队。快毕业那几天,我和好友再去图书馆混混日子,图书馆里空空荡荡的,都说图书馆也没落了。我和好友小声说话,邻桌的女生竟然敲我们的桌子,让我们不要说话,我们相对一笑,很是佩服,当这女生不在的时候,我们忍不住笑个不停。别说我们在图书馆说话没素质,我们并不惭愧,一来我们大四,什么都不会太在意;二来,在图书馆说话太正常了,我们经常被别人吵得无法学习,从来都不敢怒更不敢言。这位女生敢做出这样的壮举,我们不仅佩服,也为她捏把汗,怕她遇到真没素质的主儿。
经常去图书馆,时间长了就会有一些脸熟的面孔,有几个物理系的男生经常见。我们都喜欢坐靠近书架的桌子,所以有时就谁先到谁先得。有时大家也会坐到一张桌子上,不过不会说话,也没什么好说的。其中一个男生买的笔记本还是和我的一样的,笔记本的封面是数学函数图之类的图案,我想理科生买这样的图案很正常,而我作为纯文出身,则是出于对数学的崇拜与敬畏。我一度认为我和他很有缘分,这时旁边总会给我个“呸”字,我就清醒了。暑假,自习楼开放,所有考研的都去抢教室的座了。在那五十天的假期里,我竟然又见到了那个和我有一样笔记本的男生,他在饮水机旁接水,我们都看到了对方,对视了两秒钟,我的眼神里有原来你也在这里的感慨,然后各回各的教室,以后一直到毕业都再也没有见过。不知道他考哪个学校,也不知道他考上了没有。
去年的夏天特别热,烟台这样的沿海城市也能把人蒸熟。暑假期间只开一个餐厅,公寓、自习室和餐厅三者所在地构成了一个大三角,相距甚远。每天都很痛苦,早上提着暖瓶去餐厅,打了水提到自习室,中午去吃饭提回宿舍,天气那么热,路又那么长。最难忍受的是,午休后提着暖瓶顶着大太阳去教室。教室的窗户都开着,但是没有一丝丝的风,只好边看书边不停地扇风。晚上还好,会有习习凉风,自习楼旁边的广场上坐满了人。有时在教室里坐不住,我们就会去东门外逛超市,吃牛肉面,再买个西瓜回来。
也有一些考研业余爱好者,他们一般会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不会在教室里经常出现,教室只是他们休息的地方,他们看看杂志,看看窗外,考研甚是悠闲,还会像发传单似的给美女发情书,真是什么都不耽误啊。
终于,暑假结束开学了;终于,我们熬成大四的了;终于,我们成学校里的老大了。以前在餐厅吃饭总是能听到身旁学姐们的对话,从她们的对话中可以得知好多难得的经验。现在终于轮到我们的谈话对周围的学妹们都是至尊宝贵的了。但是有些学妹吃饭时总是旁若无人地大声交谈,说着早已是我们的过往云烟的事情,真是没有我们的智慧啊。我还记得曾有两个学姐幸福地讨论去复试时脸上难掩的快乐笑容,那时我们特别羡慕她们进了复试。我去复试的时候在餐厅吃饭,一句话也没说,个中是艰辛还是喜悦只有自己最清楚。
暑假之后,有一些课少的教室会成为考研教室。我不明白不公布各个教室的使用情况对学校有什么好处,我们四处打听哪间教室没有课,哪间教室课少,哪间教室晚上关灯最晚,哪间教室冬天不冷。负责教室的老师三缄其口,我们只好狡兔三窟,在所有有可能成为考研的教室里占座。我们班的老大最强,她是个占座达人,在自习楼、系楼、别的系楼都有座,甚至在我们系楼各个楼层都有座,真是太强悍了。这得益于她庞大的人脉,所以最后她在面临读研和当公务员时,选择成为一名公仆。我占的座是系楼顶楼的阳面,能容纳接近三百人的大教室,每个人占着少则三个,多则五个的座位。大四上学期一开始,座位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秋天来了,天气适宜,考研激情上演。文科大都是考记忆,即使是理科,英语和政治也总是要背的。在教室里有座位的同时,如果能在教室外有背书的地方那就最好不过了。很多人每天从早到晚都在教室外面背书。冬天很冷,走廊里有暖气片,所以,每个楼层的暖气片都会被占。暖气片旁边放着个小马扎,上面再有几本书,就说明是“名片儿有主”了。和暖气片就像与人相处一样,既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靠的太近会很烫,而且只有局部暖和,离得远了又感觉不到温暖了。很多人会在大厅和走廊里边走边背。背书的人可以分为几种,男生有昂首阔步狂声疾背型;默不出声低头沉思型;还有的男生堆在一起,你追我赶互相竞争型;更有让人不解者用绳子拉着自己的马扎边走边背。女生一般都很正常,或坐或站,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埋头苦背。我只见过一个让人无语的女生,在教室外肆无忌惮,大声狂背,不顾教室里童鞋们的感受,而且背书的时候还带聊天的,聊天的分贝比背书声还高,真是让人气愤不已。这时会有后排的男生出去大喝一声,她才会毫不羞愧地降下分贝,每个人都恨得牙痒,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吸引眼球。这种人考研也不忘作秀,真想让她去和马克思谈谈。
教室内外都有了阵地,还有一项最重要的,那就是水源。背书自然会消耗很多水分。系楼里的饮水设备有两种,水也是两种,一种是桶装的纯净水,另一种是消毒的自来水。两种水没什么区别,都能喝,关键是能拥有两种水卡,这样才能双保险。因为水总是很紧张,最严重的一次,我从六楼到一楼,每层楼的三个饮水点都跑遍,都没有水;然后跑回六楼借同学的另一种水卡又从六楼到一楼,仍然没有一滴水。最后我在一楼发现有一个桶还有不易被发现的不到五百毫升的水,我一阵狂喜,兴奋忘我地接水,等我把水接干净,转身才发现后面竟然有两个人排队,当时觉得自己很不够意思,很不好意思对后面的同胞说没有水了。考研有很多时候拼的是物质条件啊。
冬季愈来愈深,天气愈来愈寒。终于到了新一年第一个月的某个周末了。怕什么来什么,考试前的那天晚上下了一整夜的大雪,第二天雪大风大,透心儿地冷。雪很厚,大家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着。三十人的考场,没有暖气,我看到自己手背上的血管变成了紫色,根根分明。我不信神,但是感谢上帝,我们还活着。
从来好事都多磨,不经坎坷难得真经。大学里最后一件大事完成了,大学生活也要结束了。照毕业相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微笑的,没有遗憾,也没有眷恋。如果有,我想大概是在吃完散伙饭回去的路上,心里有些许的不舍。我想再也没有机会以原先的心情走在这条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