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新房终于盖起来了,一幢二层的小楼,远远看去,雪白的墙壁,明亮的玻璃,崭新崭新的,十分漂亮。刚搬进新房那会儿,父母总爱从屋里到屋外这儿摸摸,那儿瞧瞧,常常欢喜的夜不能寐。父亲喜欢一大早起来围着房子慢慢地踱着步,偶尔停下来抽支烟,久久地凝视着新房,透过缭绕的烟雾,那饱经沧桑的脸上微微浮现出欣慰的神情。母亲也是很开心,生活中笑声不断,和亲朋好友聊天谈到新房时,也总是难掩心中的喜悦,声音都比平时高了许多。
父亲和母亲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盖一幢漂亮的新房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的心愿,现在愿望终于实现了,两人心中的欣喜是不言而喻的。为了盖新房两人忙活了整整一年,里里外外,真是很不容易。一年来自己忙着上学,期间一直没有回家,弟弟远在山东打工,也没能在家中为父母帮上一点儿忙。为了这栋房子,两人是操碎了心,大到拆房子,联系建筑师傅,买砖和钢材,小到找铁锨、借绳子,事无巨细,样样都是亲自去做才会感到放心。
在家乡偏远的农村,盛行着盖新房的风气。长辈们辛辛苦苦地奋斗了一辈子,就是为了能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盖一幢新房给儿子,为的是让亲朋好友和乡亲们给自己的儿子说上一个好媳妇。若是等儿子大了,到了快要结婚的年龄,还没有盖起新房,自己的儿子就有可能讨不上媳妇或着讨不上好媳妇,这是做父母的最不愿意看到的。因为娶不上儿媳妇让儿子打光棍是一件非常丢面子的事。因此,长辈们把盖好新房看做是最光荣最有有面子的事。他们辛辛苦苦劳动一辈子就只为让孩子们生活得好些。父母都是标准式的中国农民,和其他乡亲们一样,父亲和母亲也不想让弟弟生活的辛苦,想让他早点成家,所以盖新房是他们心中最大的事。
家里原来的老房子是父亲和母亲结婚时祖父为他们盖的新房,时光飞逝,二十多年过去了,房子已经不大坚固了,屋顶上有漏洞,每逢连阴雨的天气,屋子里总是摆放好多盆盆罐罐来接雨水,墙壁也由于渗水都变得湿漉漉的,屋里的东西也常常发霉。天气好的时候,父亲就爬到屋脊上去修葺,就这样也挨过了好多年。现在弟弟一天天大了,也到了该要成家的时候了,盖房子迫在眉睫,父母当即立断就把新房盖了起来。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盖新房倒是很快,不到一年的时间房子就盖好了,可准备的时间却很长,几乎耗费了他们大半生的光阴。回想起这么多年来,父亲和母亲为了早日盖起新房也是吃尽了苦头,过程中的艰辛不计其数,可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一直在为理想而努力奋斗。
他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农民,不懂文化和知识,也没有什么技术,自然也没有稳定的收入。家中全部的财产也只有那两亩农田和三间旧瓦房。唯一的两亩地的收入也只能够维持一家人的吃饭问题,日常开销都不包括,盖房子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打从自己记事起,父亲和母亲都一直在不断地摸索着去做些小生意,可以稍微攒些钱。刚开始时,因为没有本钱,他们就尝试着卖菜。当时的我还小,应该是上小学,记得父母每天都是早上四点左右就起床了,洗把脸,蹬着前天晚上装好菜的三轮车,走许多里的土路,拉到镇里的集市上去卖。为了早早占到一个摊位,他们得起个大早,若晚了,就没有摊位了。怕时间睡过,父母一夜总是起床多次,看床头的表。其实即使睡下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心里面老是想着可不能起晚了。不管刮风下雨,从没有间断过。因为起的早,有时到镇上时天还没有亮,太困了,就歪在车边打个盹。夏天还好些,若是冬天,寒风凛冽的,在大街上坐一早上,整个人都僵了。那些年,经济状况整体都不好,生意甚是惨淡,后来也就不干了。
可父母也一直没有闲下来,随后的好些年里,村里的乡亲们都流行做竹床,家家户户都忙着做。一张竹床大约能赚到30到40元,一把椅子可以赚15 到20元。父亲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以前从没有学过这门手艺,难度可想而知。但为了多赚些钱早日盖上新房,他和母亲毅然学习做床。竹床是一项工序十分复杂的民间手工艺,制作过程分很多步骤,最主要有破竹、劈篾子、按床面、挖圈、组合、打楔子、打磨等。每一道工序都有很多小细节,还经常要用到电钻、竹刀之类的工具,不小心很容易伤到手。一张床和两把椅子是一套组合,老手以最快的速度做需要两天,父亲和母亲不熟悉工序,做的很慢,刚开始时将近一星期才能做出一套。为了提高速度,他们经常熬夜,当时的我在念中学,记得那时深夜里经常在睡梦中被电钻的嗡嗡声给吵醒,屋子里的灯总是明到天亮。后来过了很久,他们终于熟练的掌握了所有的工序,最快时也可以两天做一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