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这佛光闪闪的高原,三步两步便是天堂,却仍有那么多人,因心事过重,而走不动。 ------仓央嘉措
(一)
回忆这东西若有气味,就是樟脑的香,甜而稳妥,像记得分明的快乐,甜而惆怅,像忘却了的忧愁。是张爱玲在《更衣记》中的轻描淡写,天朵久久吟诵,不能释怀。得到了再失去,总是比从来就没有得到更伤人。
后来,后来天朵都在想,如若当初没有放弃,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如若当初没有相识相知想爱,我们会不会快乐一点点,如若当初我们不要那么善良,心疼的是不是就不会是自己?天朵知道不管怎样的挣扎想念,回忆和现实都回不去了,都不能改变什么了。
“亲爱,我的亲爱,亲爱的天朵,你不可以这样沉沦了,都只是一场美丽的错误而已,他又有什么值得你这样消磨眼泪???”天朵在日记中留下娟秀的笔迹和酸涩的心事。眼泪带着谁心里的尘埃落下,又涨了谁心里的海。
感情最折磨人的不是别离,而是感动的回忆让人很容易站在原地,以为还回得去……
大三在那一年的8月27号正式拉开帷幕,距离最后一次见面已经57天14个小时了,当然还记得那次分开的场景,那时天朵喝得像一只迷糊的小鸭子,晚上10点回寝室休息,临走,索取了西贝第三个拥抱。27号的下午2点,天朵拉着行李箱从鱼罐头似的公交掉出来,已然立秋19天了,一袭长及脚踝的亮黄色连衣裙,白色小披肩,过腰棕栗色长发,眼神迷离散发悲伤的光亮,阔别一个暑假,天朵看在眼里的景物都带了“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感觉。拐入了那片银杏树林中,“喂,同学,还好吗?”天朵愣住了,头都忘了回。这声音,没错,是他,是西贝,日思夜想的西贝。
转过身,西贝头轻轻左倾,嘴角依旧是熟悉的上翘弧度,不带波澜。
“嗯,很好啊,好久不见。”言辞间,我们寻不到那些有关思念有关爱恨的踪影。不过如此,也不过如此,曾经再惺惺相惜的两个人终有一天成为陌路,只能说一声好久不见,才不会过多的流露心事,保留自以为是的尊严。
一小段的同行,分岔路口。“那,我先走了,有空聊喔。”天朵不等西贝回应就拉着行李箱潇洒转身离开了。留下西贝怔怔地站在原地,天朵知道,那个“有空”有多敷衍人。可是又能怎样,再怎样的纠缠不放松再怎样的欲罢不能,他也终究不会是那个喜新厌旧的陈世美,最好的解药就是让彼此以为一切成了过往,最好不要提及。
就让他以为我忘了吧。暗洒闲抛,永恒为你。天朵多想对西贝说。
(二)
“西贝,我多希望想你幸福快乐,因为我爱你;但是,我又不想你幸福,因为怕你忘了我。”天朵又在日记中进行她苦行僧一样的思念之旅。就像电影《重庆森林》中梁朝伟所说,一个人的离开,伤心的不只是留下的人,最难安慰的是整所房子,每一件东西都心事重重的样子。对天朵来讲,最悲伤的应该就是日记本了,承受所有的心事苦痛,笔迹被泪水模糊无数。
天朵来自河南的农村,大学的学费都是通过助学贷款缴纳的,大三对天朵的特殊意义在于,需要赶紧挣钱把贷款还清。暑假一开学,天朵开始在自己一直中意的杂志投稿赚稿费,每天早上在学校的蛋糕房做小时工,周末去市区做家教。每天晚上坐公交回学校累的连胡思乱想的精力都没有了,偶尔想起西贝连带着那些日子,仿佛是春天飘落的樱花瓣那样飘渺,忙碌充实的日子让天朵开始反思,是不爱他了?还是我根本就不在乎呢?
之所以那样难过根本不是因为爱情本身,真正的爱情是要给予彼此开心幸福,宁静安好,现世安稳,心境温暖的。张爱玲说过,爱情,在很多人来说,只是一种当时的情绪。或者只是因为没有得到所以才念念不忘,仔细想想,他又有什么配得上我呢?又有什么地方值得我那样忘我投入呢?既然什么都不曾给予,你又何必苦苦纠结于此。天朵最后一次劝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