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座山,你永远翻越不过去,那就是父爱……
记忆里总是会时常浮现一幅模糊的画面,鹅毛般大雪漫天飘舞,皑皑白雪的道路上面空无一人,只有几辆公交车偶尔慢腾腾的驶过。顺着一道歪歪扭扭的车辙印望去,一个脸色黝黑发黄的中年男人骑着自行车正艰难的行走在厚厚的积雪上面……
骑车的人便是我的父亲。那年我读高三,还有不到半年时间就要参加高考。为了能多一点学习时间,我住在县城舅舅家,离学校比较远,舅舅家又没有多余的自行车,打电话给父亲,父亲二话没说,放下电话就来了。记得很清楚,那是大年初八,开学后的第三天,父亲冒着大雪把自行车送到了学校。
父亲高血压已有将近十年时间了,那天过后,父亲就病倒了,第一次住院。得知正月十五学校放假,为了不影响我,父亲硬是不顾医生再三劝阻,提前出了院。回到家的我,快乐的享受家人团聚快乐以及紧张复习备考之余短暂的轻松,对父亲住院的事全然不知。这一切,都是后来父亲病好之后,母亲对我讲的。从那以后,那幅模糊的画面就时常在脑海中浮现。
父亲是一名中学教师,一个十分敦厚朴实的人,他寡言少语,不善交际,没事的时候也不愿到人多的地方去,总是一杯茶,一本书,一天光景。但是他却钟爱着自己的事业,无私的奉献,默默的耕耘,把教书育人视为人生的意义所在。以前总觉得父亲很傻,不管什么时候出现问题,即使他没错,别人责怪他,他也从不争辩。每次如此,心里总怨父亲太软弱,太没原则。
直到有一次,我似乎不再这么认为了。有一年,从不愿涉足官场的父亲提出要入党,除了母亲外,家里人都反对,爷爷说,“你的性格也不适合做官,再说你又不打算做官,入党你图啥?”父亲笑笑,没说什么。后来父亲果真入党了,他在入党志愿书上写上了这样一句话,“入党,不为能当官,只为了有个信仰。”
正是这份信仰,让他在四十多岁那年,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那年按照教育局的统一安排,镇中学要选派一名教师去农村支教,学校下通知本着自愿报名、择优派遣的原则公开选拔。可是大家都知道,谁也不愿去那么偏远的农村,轮到最后肯定就是领导“指派”了。“老资格”的他本来与这事根本“无缘”,但是当全校没一个人报名的时侯,他不顾家人地极力反对,主动找到校领导要求去支教。要知道,支教的那个小学非常偏僻,父亲每天早上都要早起,骑车走几十里山路才能到学校。然而,父亲却爱上了那里,更爱那些山里的孩子,他说,没有教育,他们可能永远走不出这片大山。
就在支教的第二个年头,父亲突发脑溢血,累倒在了他心爱的三尺讲台上。为了给父亲治病,花掉了二十多万手术费,对于一个农村家庭,这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学校领导提议,要为父亲捐款,父亲得知后,硬是阻止说,“再花二十万,也能支付得起!”其实那个时候,家里已经欠了不少钱。然而,不久之后我的一个大学同学患了重病,老同学自发组织集资给他治病,想到家里的处境,我有点不太情愿。打电话跟父亲讲起这个事情,父亲狠狠地“教育”我,“再困难,也要竭尽所能去帮助那些更需要帮助的人!”父亲啊,父亲,儿子哪是心疼钱,儿子是心疼你啊!
父亲虽话不多,却很坚强,他的坚强是透在骨子里的。可是,我却见过父亲流泪,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那是我要到单位报到在家的最后一个晚上,一家人在院子里乘凉,说起这几年家里的变化,父亲突然很有感叹,“以前家里穷,总想积攒点家业,所以省吃俭用,你在县中上学,过去看你,中午咱爷俩就打了一份土豆丝,现在想想,当初何必呢?你到现在也就停留在一米七,都怪当初营养没跟上,想想这次如果真的两腿一蹬撒手归西了,恐怕后悔都来不及了……”讲到动情处,父亲哭了,很伤心,也让我第一次看到了父亲的内心。我抬头望着星空,泪水却划过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