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是一个自卑的女孩,很少在公共场合大声地言语,生怕一句说错了会遭来别人的嘲笑。由于家境的单薄,从小学一直到高中她几乎一直穿的都是别人的旧衣服,那些旧衣服好像要将她掩埋,她从不会说自己的衣服是在哪儿买的,同学夸好看时,她只是单薄地应一声以前买的,早穿烦了。那时候她还没有很好的辨别力,有些衣服其实真不适合她的年龄,她妈妈却说,大红色的多好看。有一次早操时她穿了一件红丝绒的外套,被同学笑称为妇人,自那以后再也没有碰过那件衣服。也许是那时留下的阴影,真正独立以后,她几乎从未为自己添置过红色的衣服,粉红也不行,她厌恶她曾经的年代,也厌恶她曾穿过的红色。
这样的一个女孩在人群中是不会被注意的,而且她似乎永远微微低着头,没有人能看见她阳光的笑脸,可是在那个年代她却偷偷喜欢上了一个男生,高高瘦瘦的,有着文人忧郁的气质,那么喜欢他在身边端坐的感觉,即便没有一句话,心底却已鲜花满地,后来不知为什么,班里开始了他们的流言蜚语,他们都是极端内向又不愿解释的人,可是她怕,自卑而且胆小,于是这段懵懂年代的故事就这样夭折了。
真正的恋爱始于专科后的实习,那时她并不懂得什么择偶标准,只是觉得有个人对你好,就不能辜负了他,就这样一日一日她把自己彻底的搭进去了,多年以后她看到一句话:爱情是一个甜蜜的梦,而婚姻是一只闹钟。真是精辟,等她醒悟的时候,他们却要结婚了。结婚前夜,她像得了恐惧症一样,希望有人来阻止这场婚姻,告诉她这一切都是错的,或者是发生什么不可抗拒的事故也可以,只要能终止这场婚礼,可是一切并未如她所愿,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照旧,她成了他的新娘,爸妈走的时候,她哭的不行,不明白到底是因为离别而哭,还是因为对即将开启的不可知生活的恐惧而哭。
婚后的生活凌乱而又琐碎,她总是会后悔为什么嫁了这样一个男人,婚后和婚前真是不同,婚前他肯为你花掉所有只为你的一个笑脸,可是婚后却有了无数可以 搪塞的理由,女孩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矫情,心底却是真的难以接受这种落差。有些事情可以忍,最难以忍受的是他在钱上的态度。在钱上绝对是锱铢必较,有五毛的习西瓜绝对不会要七毛的,与葛朗台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不是一个太会在穿衣打扮上多花心思的人,所以平时也没有太大的花销,可是她爱看杂志,这又能花多少钱呢?就连这小小的嗜好他都满足不了,她不知道自己跟他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很清楚地记得一次,他把街边上发的那种宣传杂志当成了她新买的杂志,又是在心疼他的钱,她的心凉透了,她实在无法容忍一个如此自私又狭隘的男人,再有后来去济南因为之前借了他一些钱(他们钱都是分开用的),回来之后问她花了多少,他又说我去济南那么多天才花多少多少钱,你就去了一天就花了这么多,她彻底崩溃,当日日记本上的第一句话是“下辈子我若再找这样的男人结婚,那我的骨头真是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决定离婚,那年她26岁,结婚刚刚一年。
她净身出户,为的是不想沾染上任何与他有关的气息,换了个城市,租了间小房子,开始了真正的独立的生活,她知她必须努力,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附,每天早早的去上班,很晚才回来,她怕寂寞,只能是靠工作来填埋空余的生活,不敢再相信爱情,她是被爱伤过一次的人,不想再有第二次。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她的生活也逐渐地的步入正轨,也真正遇上了那个懂她、念她、疼她的那个人,再也不会觉得对他的好是一种报答,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情感流露,再也不会觉得给那个人念一段欣赏的文字是对牛弹琴,他们依旧不是大富大贵,可是他懂得打理,她还是会去买自己喜欢的杂志,再也看不到背后那个人的蹙眉。她也开始明白,离开他,原来自己也可以过得如此这般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