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了她八年。
可依旧没有寻见。
我的左手小指上有了一圈不深不浅的印迹,如果戴的时间久了,小指上就会留着很小很小的字痕——孤独 幸福。那是刻在尾戒里面的字。尾戒已经被磨得发亮发白了,而那对位置相对的刻字却显得有些发暗。
八年前,我不认识她。而八年以后,我还是不认识她。那很多年以后呢?我是不是依然不认识她?一直不敢用“萍水相逢”来形容和她的故事,因为我想在同样一个有太阳雨的夏天里和她重新遇见。
尾戒的主人。
我时常拿着这枚尾戒出神地回忆,以及想念。想念和她邂逅的有太阳雨的夏天……
八年之前,我们那个小小的县城不算很贫,也不算富裕,当然,与今天是无法比的。可是,却拥有两所升学率极高的初级中学。农村以及外地的孩子要想进这两所学校,必须报名通过考试。
我和她,就是这么有缘地进了同一个考场。
很多的时候,很难说清楚缘分到底是什么,但它却会让很多人在很多意想不到的时间和地点,不期而遇。或许萍水相逢,或许经久一生。
她在我斜右后方。我落座的时候朝四周望了望。几乎所有人都准备着考试,只有她抬起头,冲我微笑。我的紧张因那个漂亮的微笑少了很多,稍后回给她同样的礼貌。
“要不要去厕所?”我看见她走到我面前,微笑着问我。
“嗯”。
出了教学楼,她竟然牵着我的手!可我,是她的陌生人。路上遇见了我的小学同学,琳琳。
“她是你亲戚?”
“不是。”
“那你咋认识她?”
“不认识。”
我和她牵着手,路过琳琳的愕然。一路谁都没有说话。我不敢问她叫什么,不敢问她为什么牵起我的手。见她微笑,觉得什么都没有必要去问。那个微笑,是我二十年来见过的最美丽最单纯的。我们还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坐了一会,手还是牵着。我看见她眯起眼,望着太阳,阳光暖暖地,连她的微笑,也是暖的。
发考卷的时候,我回头看她,她戴起眼镜,我竟然很白痴地问她,“你近视吗?”她说,“嗯啊!”我终于鼓起勇气问她叫什么名字的时候,老师走了过来,她小声回答了,可是我没有听清,但我通过她的口型知道,她姓王。
她是一个穿一身迷彩短衣短裤的女孩子,微胖,比我高,皮肤很白,短发,带黑框眼镜。这是我关于她的全部记忆。当然还有这枚尾戒。考试的时候她扔给我的。
考完之后,我就被考生拥挤着出了考场。当我再回头寻她,却再也寻不到那抹迷彩。带着太阳,下雨了,所有考生仓皇跑掉,包括我。也许,很多东西都是注定的吧。张榜那天,我没有去。姐姐打来电话告诉我没有考上。不能再遇见她,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不知道她有没有去看榜,不知道她有没有考上,不知道她有没有找过我,甚至,不知道我们以后会不会重新遇见。
高中的时候,问过很多在那所初中上过的学的同学,可他们都不认识。也在QQ上,校内里,人人网上,发了无数的帖子,至今无人问津。习惯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都会带着这枚尾戒像她一样微笑,向陌生人挥手。我希望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尾戒能替我找到她。
未果。
落寞。
有时候我也在想,为什么会寻她。但是我不知道,只知道她不是陌生人。她和她的微笑,以及她送给我的带有太阳雨味道的友情像尾戒里面的刻字一样,刨的之不去。又或者,我们曾经又不期而遇过,只是因了流光容易把人抛,改换了两个少女的容颜,你不认识了我,我亦认不出你。
不明白那个少女为什么会那样做,有着少女的本性,却拥有成年人该有的东西,戴着那枚尾戒,给我最甜美的微笑,牵起我的手,最后还把那枚尾戒送给我这个和她不相干的女孩儿。
尾戒,有一种说法,代表两个人之间的某种约定,不一定是海誓山盟,但一定是所送之人发自内心的想法和祝愿。象征着独立与孤独。很多以后,等我在网上得到这样的查询结果,才开始懂得,她一定是一个独立、坚强而又善良也带一点点忧郁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