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就到了,菜市场上随处可见包粽子用的竹叶,那竹叶一小捆一小捆的干干的,这时我怀念家乡的端午节了。
小时,在端午前夕,母亲就到后山摘了好多的竹叶,用篮子装着,一片压着一片,严严实实不留一点缝隙。篮子提起来都沉沉的。叶子是挑合适的,不大不小,不能太嫩了。这绿是厚厚实实的,绿得青翠欲滴,却不是青黄的那种,不像这里菜市场上买的竹叶干枯枯的,像是被生活压迫的农民工风吹日晒的脸!父亲则早砍好了棕叶,棕叶的枝骨剔掉后就可以用来扎粽子。棕叶像一把大扇子,那绿与竹叶的绿相得益彰,挂在屋里,早早地昭示端午节的到来,每天我放学回来,总忍不住过去摆弄摆弄那叶子。不时地询问什么时候包粽子,母亲总说,快了,快了。
如朱自清盼望的春天一样,盼望着,盼望着,夏日到了,端午节的脚步近了。
包粽子用的是上好的糯米,母亲包粽子的速度极慢,人家的粽子拦腰一扎就好了,母亲总是固执地要把棕线扎成五角星形的,她说这样扎出的粽子才结实,确实母亲扎的粽子总是有棱有角比邻居的好看,而且形状有普通形的,也有单羊角形的,还有双羊角形的。粽子包好了,那时既没有高压锅也没电饭煲,粽子是用大大的蒸笼蒸的,我总是兴致勃勃地充当火夫的角色,那鲜竹叶的清新在蒸笼中无所遁逃完全渗透到粽子当中,馅料一般用花生和红豆。也有只包米不加馅料的,你别以为这个不咋得,这个吃法可讲究了,不加馅料的,爱吃甜的,可沾糖,还吃肉松的,可沾肉松。味正而不腻,咬上一口,口齿留香。端午节前后的那几天我们兄妹几个放学回家一口气就能吃好几个粽子,全当正餐,也不吃饭了。不似现在的粽子馅料杂而多,花里胡哨的,吃上一个就不想吃第二个了。
端午节那天早上,我就和伙伴早早地去后山,拔些艾草,枫叶,菖蒲、艾叶、榴花、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花草草。等吃过午饭,母亲就煮一大锅的水,里面泡了我摘来的花草,鸡蛋的个数是数好的,一般是一人俩个,放在锅底的最下面。水开后,母亲就把蛋捞出来,我就挑了俩个装在漂亮的香囊里,挂在胸前,蛋壳经花草的浸泡煮开之后犹如镀上一层黄色,那黄,黄得粉粉的,壳上像铺上一成粉,孩提的我们总来比试谁的蛋颜色更黄。香囊是在前几天就准备好的,用各种彩色的袋子编成的,五色丝线弦扣成索,结成一环,形形色色,玲珑夺目,刚刚好可容纳俩三个鸡蛋。
这时候我们已经很想跟同伴玩斗蛋游戏,还不能出门,今天的沐浴可是个大事,每年的这天,我们就用煮过草的水泡澡。孩提时的我往往泡在桶里,一泡就半天。沉浸在老祖宗编织的“这水泡了皮肤好”的古训当中。
而端午节这天最让我们期待的是新衣服,夏季的衣服比春节的要来的五彩斑斓,也更风光旖旎。这天的新衣服自然比春节的更有诱惑力。泡完澡,我就即刻穿上新衣服,往往是连衣裙,我至今犹记,小时候的一条连衣裙是粉色的,摸起来极软,如婴儿的皮肤。为了买那条粉色的裙子,我跟在父亲的身后一趟一趟地徘徊在那家店铺门口,在我的一再一一哼哼、弱弱的要求下,爸爸咬咬牙买了下来。那条裙子成了我记忆里一抹永不褪色的粉红。穿上新裙子,我就迫不及待地去同伴家显摆了,有时同伴显摆得更快,先到我家了。裙摆舞动时,亦如我心里的涟漪,美滋滋的。年少的自己并不曾多想父母过节却极少有新衣服。
自此外地求学后到如今十几年了,我再没在家乡过端午节了。
端午节眼看就到了,我到底想念家乡的端午节了,如今我们几个兄妹都分散在各地,孤身在外的父亲不知道能不能吃到粽子,而我们的留守母亲没有了儿女绕膝,没有了儿女对节日的殷切期盼,还包不包粽子?还烧不烧那淋浴汤?家乡的端午节,总让我魂牵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