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很小的时候,对父亲最深的印象就是他身上那浓浓的烟草味,还有他总喜欢蹲在门前的阶梯上抽着闷烟,皱着眉头的样子。
他从不在家里头抽烟,但他那浓浓的烟草味道还是充斥着我的童年。
我自从上了初中,就很少回家了。但他那抽烟的画面依旧印在我的脑海里,因为我一直都不明白:父亲那眉头舒展不开,是因为生活还是那烟熏得他展不开。
我整个童年都在躲避着父亲,尽可能离他远点再远点,至于是为了躲避他身上那浓浓的烟草味,还是躲避着他那紧锁得让人心慌的眉头,我自己也分不清……
当家里生活好过了点,我曾一度认为父亲不必再皱着眉头了,可我错了,父亲的眉头依旧紧锁着。就连我平时逗他笑,他也是笑得那么的勉强,那么的尴尬。我不懂!
(母亲说,他就是那样的命:杞人忧天)
忘记是哪一个家伙说过那么的一句话:“当你想了解一个人的时候,最好从他生活习惯中去开始。”
但从我对那些热情递烟过来的同学不再那么抗拒中得知:这个家伙的话是错的,因为我怎么也抽不出父亲的那种味道,那怕少少的一点也都没有。
一直以来,身边的人抽烟的也不少,如果他不影响我的生活,我对抽烟的人并不反感;而且我喜欢看着他们抽烟的样子,因为他们或多或少能让我联想到父亲,联想到父亲那抽烟的画面。
我企图从他们抽烟的身影中能了解父亲多一点,可惜他们并不能。他们的烟草味里找不到些少父亲的那种烟草味道;他们说,我们抽的不是烟是寂寞;但我知道父亲的不是这种味道,他们的也不是……
父亲老了,烟也抽得更厉害了。我曾劝说他戒烟很多次了,可惜并不起作用。他再三努力也戒不掉,我也不再勉强他了,只希望他能健康点,我知道,人老了总要有个依托,一个精神的依托。
也许你会问,为什么不直接问你父亲呢!
我试过,在那么的一个黄昏的周末,我刚从学校回来,看见父亲蹲在阶梯上抽着烟,我一时兴起就拿了老爸一根烟,学他那样蹲在阶梯上抽了起来。
那一次,是我人生第一次抽烟;那一次,父亲也没有怪我抽烟;那一次,我也问他为什么老眉头紧皱的;那一次,他没有答我,而是笑笑地望着我,然后抽走了那根早已熏得我泪流的香烟 ;那一次,父亲并不知道我流泪并不仅仅是因为那根香烟……
也只有那一次,我们两父子才像个爷们坐在一起面对面聊聊天。
(像个爷们这个说法,是母亲事后对我说的)
那一次,我没有知道答案,我也知道我永远也不可能从父亲的口中得知我的答案,但我知道父亲那天的那一笑,是我见过最好看,最自然的的笑容了,经过那一次,父亲身上那浓浓的烟草味已不再是我们之间的代沟了。
但父亲紧锁眉头的答案,我还是找不到。
有人说得好,父亲是一本书;一本儿子读不懂的书;一本像迷一样的书。
但我愿意花光一生的时间去慢慢读,直到读懂他,读懂他那浓浓的烟草味道和解开他那眉头之间紧皱的锁,在他有生之年!
我曾悄悄地问过母亲,问她怎么能忍受父亲老皱着眉,和他身上那浓浓的烟草味道,我企图在母亲的身上寻找答案的一些蛛丝马迹,但母亲几乎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笑了笑,说了一句不是她这个小学未毕业的乡下女人所会说的一句话。
但我不能否认,也许母亲说的对:“当你作为人父的那一刻,你就会读懂“父亲”这两个字了。”
只是……可惜,年少不懂父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