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邀他跳舞。那时他太太在国外,公司的年终派对,花玲珑是她指定的舞伴。
他闻到她身上某种植物的淡淡的香味,他在那一刻突然想:为什么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往往不能在最初就遇到。他对这个叫花玲珑的女子深有看法,却不能拒绝她的吸引。
一曲终了,花玲珑在他耳边淡淡地说:我觉得心中充满悲苦,所以不断寻找关爱和刺激。
他送她回家,没有开车,两个人走在深夜寒冬的大街上。她穿银色晚礼服,外面裹着黑色呢料大衣,却光脚穿一双高跟凉鞋,脚趾上红色蔻丹在料峭寒风中惊心动魄。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她有那么片刻的迟疑,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她说:一个女人害怕失去她的男人,因为她太爱;我不害怕失去,因为我从来不爱。所以,你要理解和原谅她。
他太太大年三十从弗洛伦萨飞回来,看见他的第一眼,说:我感觉你灵魂出窍了。
他没有回答。在他们的关系中,自始至终,都是她在发言,都是她主动,都是她在做决定。她不断地说,他只是倾听,但也许根本没在听。
除夕夜晚,照样是大家族式的聚餐。他太太突然当众宣布,她年前意外怀孕但是已经做了人流。
她挑衅地望了他一眼,觉得终于报复了他,心中充满快感。
他觉得好笑,这样的事在众人面前大加宣扬,确实是愤怒让她失去了水准。
深夜回家的路上,他太太说:花玲珑辞职了。
他突然觉得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他太太叹息道:原来你也是有感情的人,我一直以为你是冷血的。
她也是个聪慧的女子吧。他说:对不起。
春节假期结束,上班的第一天,花玲珑的办公室已是人去屋空。
短信铃声响起,花玲珑的名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她说:那晚共舞,我梦想一直抱着你不放。可是,让我们从此忘记这昙花一现的人生际遇吧。
自此之后,花玲珑的这个名字没有在任何地方出现。他有时竟觉得是做了一场梦。只是,之前他没有对任何女人动心,之后,更加地难了。
数年后,他和他太太仍然婚姻稳固。不知是什么缘故,他太太曾经偶然提及花玲珑,她说:有些人会坚持一些奇怪的原则,都是因为受某种刻骨铭心遭遇的影响。我以前有个同学,母亲爱上有妇之夫导致了可怕的家庭悲剧,所以,这个同学男友无数,风流不羁,逢场作戏,但原则是永远不触及有太太的男人。
他太太说完,故作随意地望了他一眼:哦,我这个同学叫花玲珑,你应该记得的。
他有时真怀疑这一切都是他太太的计谋。他心里藏着一个女人,所以永远不会再对其她女人有念想。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他们这两条线不会打成结,因为她知道花玲珑坚定的原则。她只要能够拥有他,而他又没有其它的女人,就足够了。所以说,这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而之于他,关于一个叫花玲珑的女子的一切都成为往事,似乎了无痕迹。只是在某些有意无意的时刻,他会想起这个名字,顿觉无限的惆怅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