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并不老,而爷爷奶奶还在老屋里活的有滋有味。
江南多丘陵,而老屋即在这丘陵之地。
坐北朝南,西依小山,东靠二塘,老屋也算得上是依山靠水,山清水秀了。然而最喜人的却是四周的常花疏果、竹影稀疏。右上约米远,骈列两棵虬枝李树,可惜我平日里都在外学习,看不见其“忽如一夜春风至”后的纯白花朵儿。小时候却大约是看见的,只可惜搜遍脑海也无一点图片了。而右前角三许尺远,则是我最爱的竹丛,翠竹散布在直径约十米的区域内。有不堪重负谦虚垂头者,也有受左右匡扶而直冲云霄者。高低错落,稀疏有致。其中有两棵受尽了我的压迫。一棵斜了30度,另一棵基本竖直。打小我就躺在斜竹上,一脚踏在直竹上,看云看天,很是惬意。然而这两棵竹却最是粗壮,也不知是越挫越勇,还是爷爷特意留着,其余粗壮的却被伐了。
而老屋西边和后面的高地上,种植着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柑子树,花开后花香弥漫四方,自然也引来了不少粉蝶飞虫。于是每当金桔挂满枝头,我们小朋友帮着爷爷奶奶摘取时,就会时不时的被蛰得又痒又痛,好几天才会消去。这时,爷爷奶奶虽然心疼,却只说:“记住,这就是自然的教训:得来总是要有付出的。”
而高地旁、平地上,则搭着不高不矮、不大不小的葡萄架。虽然结出的锅子没有新疆葡萄那样又大又圆,但却有着亲手采摘、看着其长大的欣喜和幸福。何况,味道总别具一格。从不买葡萄吃的我,总难以抵挡它的诱惑。可惜却不曾在深夜里躲在架下听牛郎织女密语,因此便不曾有过被露珠滴醒的别样体会。
至于东南,平地上堆着草垛。靠近路旁则长着两棵四月桃。顾名思义,则是四月里结果的桃子树。我无缘见其开花,但每当果子熟后,爷爷奶奶总会给我送些来,因为它的味道与平时买的桃子是大有不同的。下口很脆,入口清凉,酸酸甜甜。而种在路边,我想,大约也是想与路人分享。什么“梨虽无主,我心有主”?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像那种在左前方的李树啊,枣树啊,葡萄啊什么的,都是在路旁。邻里啊,路人啊,一旦看见熟了的,或随手摘下来自食,或送入家来,大家话话桑麻,聊聊家常,自在得很。
而老屋正前是一块五米见宽,十米见长的平地。只长有浅浅的小草,看着喜人,比学校田径场中所谓草地却乱七八糟、偶见黄土的草皮可爱多了!还记得小时候,我有此在晚上躺在草地上,眼前是漫天的繁星,竟然还看见了银河,那么多,那么真实,仿佛天空撑不住了,直直的像是要压下来一样,似乎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是记忆?还是梦境?近几年却再也不曾感受过了。
南风从前门吹入,从后门溜出,抚慰着一颗颗灵魂。和多数老屋一样,我的老屋也只有两层,而二楼基本不住人的,只堆着些物什。乡下从不拥挤,虽然只有一层,可是卧室众多。灶房、堂屋、厅室等一应俱全。每年春节,一大家子约20人住着也从不觉拥挤。
老屋不老,家里人曾带着我去看过更老的老老屋。四周都有房屋,老老屋难免显得昏暗。门已经没有了。走进屋内,房中地面上长出的青草却绿得耀眼。在这种烟雨江南,老老屋竟不让人觉得潮重,没有什么霉气。偶尔溢入鼻中的却是缕缕书香。那边的墙边,堆积层层的书籍,已盖上了厚厚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