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秋的天气随着秋雨频繁而至一日日开始变冷,细小的寒冷在皮肤上蛰伏下去等待缓缓积聚。
这样的节气总不会有冬夏那般分明顿挫的光和温度,于是候鸟选择在这个过渡性的季节变迁,蛇也准备冬眠。一切全部是那样的理所应当。季节的转换仿佛是一种告别,你与她相隔在人潮汹涌日光明亮的大街遥遥相对,寻到彼此又被人流阻隔,你百感交集却又无能为力,唯有向他微笑挥手再见,你知道他已经入住你的心里,就算挥手告别,也挥不去他曾与你走过的痕迹,你期待他的再一次出现,不管他是否消失不见,不管他是否一如往年,依旧寻踪觅影的在自给自足中等待一个又一个春暖花开。
午后一只粉白色的绢蝶在海棠花上驻留,丝毫没有警戒,时而煽动时而合拢紧贴纤细的身体。海棠花也是白色,或许它把它误认为是它的同类,相依相伴,不肯离去。后来我一直呆在房间里游离,忘记它的存在。直至第二天早晨起身去开窗子。看见它依旧在海棠花上与它缱绻相守,纹丝不动。走过去仔细观察才发现它已经死掉,身体有些干瘪。这样一个稚嫩的生命,不禁对它产生敬畏之情。在这样一个即将逼近大雪漫天的寒冷的秋,它竟不飞去温暖的南方谋求生存。心中不禁对这样纯粹而残忍的感情感觉疼痛。我想是不是因为关上窗户它飞不出去所以死在屋里,还是她本来就没有想过离开这株给与它栖息地的植物。我把蝴蝶的尸体小心放置在一只小盒子里,埋在海棠花的泥里。这里永远是它美好的天堂。
二、
无意中又想到那只淳朴真挚的蝶,为了一种错觉倾覆一生,不知该为它庆幸还是悲哀。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久了,眼神总会不自觉的向窗外望去。窗户开着就看那株海棠,窗户关着连自己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一些陌生的面孔,一棵忠贞的大树,这些都不是我想看到的。而我却日日守望着它们。
假期以来,日日行尸走肉般生活。日子宽松得很,于是更有足够的时间与精力耗费在回忆中。我十七岁应当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年纪,内心是这样的苍白和颓废。很容易的想到那些细节,并且沉湎于此,不肯轻易抽身就走。想到他会在公交车上攥着拉环紧张而瘦小的手指,总会用尽全力为自己撑开一个天堂;在生锈的铁轨上总会随着自己的步伐一起慢慢前行;在黑暗的电影院,将自己柔软的手指,轻轻地放在他的手心里面。那样的美好每每想起一丝甜蜜过后锥心刺骨的疼痛总会接踵而来。
我一直站着站着,在十七岁最适合谈恋爱的年纪,在花朵盛开的时节,遇到了另外一个少年,他像蝴蝶一样飞进了我的生活。后来在万物凋零的秋天,他又像候鸟一样不留任何痕迹的理所应当的飞走了。
我不知道对于这种理所应当是挽留还是哭泣,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做。仅仅是等待。在挤满人群的公交,在荒芜的火车道,在一个人的电影院。我的生活表象除了少了一个人的存在依旧一如从前。我的面具还是甜美纯净。没有人知道我的心,因一段深入骨髓刻进生命的感情的离开是这样的苍白和颓废,还残缺不全。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我想不到为什么无法从容淡定的面对他的离开以及他那曾忠贞的誓言为何还抵不上一只蝴蝶的信仰。每次想到那些情节,我都会把它当作电影一样无限循环播放,这是一部电影,我把他说过的每一句都当作经典台词狠狠的记在心里,我把他做过的每件事都刻在骨子里。我没有刻意去做,可就是挥之不去。剧中人散,我没有任何办法也像这部电影一样轻易结束,唯有沦落在这场寻踪觅影的悲剧里。
三、
在起风的深夜里,看到树下那个男孩的白色衣服。我躲在窗后看他。我很想像从前那样下去看他,在他面前大哭一场。可是我控制着自己,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冲下去跑到他面前,却一遍遍咬着牙告诉自己,“我不想念,我不想念…”那种无奈惆怅的心情,那种疼痛。
又是这样一场让人欲罢不能的梦境。每次醒来内心总隐隐作痛,如果梦和现实总是相反的,为什么梦到的总是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美好。抬头又看到那窗边的海棠花,想到那只奋不顾身为了一个错觉倾覆一生的蝴蝶,又想到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他是候鸟,他的感情会随季节的变化变迁。那样美好的蝴蝶天堂终会有人给予,却不是他。有些事永远无能为力,有些人注定不属于自己,有些付出不会有结局,有些疼痛终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