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和故乡走散了,异地会收留我的。
我生在一个贫苦的家庭。当然,我也不想,但是这也不能怪我,也许根本就怪不了谁。只能说,这就是命运。命中注定如此,命中注定我要来到这个穷地方,而且要在这里生活。非但不能享受城里那片繁华,也接触不到外面大千世界。我是一个乡巴佬,一个没有见识的可怜的农村娃儿。但我并不喜欢这里,更不喜欢这里的人们。虽然我要学会适应这里的一切,可几乎每天面对的都是那些无知的讽刺的笑脸。
我的爸爸生性懦弱,太容易相信别人。因此,习惯性地做傻事,为他人卖命。非但没文化,只字不识,还没耐性。本来说碰上我这样的一个妈妈,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大事。妈妈漂亮,但并不温柔。毕竟在城市长大的她,远远不及农村人的心机重。她的开放,被当成是另类。她的聪明,被当成笑柄。碰上这样一个没用的男人,既不会说好听的安慰的话,又不会为心爱的女人打气,若不是他跪地苦苦哀求,妈妈早就一走了之了!不过我倒希望如此,那样我今天就不会四处流浪。即使从那时我沦落成一个孤儿,被丢到荒郊野地饿死。
我的奶奶很不简单。但心太狠,什么事都做得太绝。她口口声声说,不指望我爸,因为看不起我爸,随之也看不起我们一家人。我承认我有个那么能干的叔叔,要比我的爸爸强一百倍、一千倍甚至一万倍!叔叔聪明伶俐,健康无恙,幽默大方,讨村里所有人喜欢,一点也没有我爸这样死气沉沉。而且叔叔很争气,懂得拼搏,不像我爸这样没囊气,败家子一个。
我真的很想问我妈,你怎么找了一个这样的没用的废物!别说是你,就连我都感觉到悲哀。整天被村里人利用来利用去,而我每天都见你跟查户口似的挨家挨户地找,难道,你不感觉烦吗?
我知道,咱们家很穷,村里人都看不起。爸爸又这么傻,总是被人欺负,再加上那时我不懂事。在这样一个恶劣的环境下,你还执意要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你也想过,离开吧,离开这个破地方,就可以解脱了。可是你每次到外婆家,不都是忍受着絮絮叨叨,你真的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可以有什么不满就四处埋怨的大家闺秀吗?不,事情已经到了这样一个地步,你只能坦然接受。那或许,我们当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外地漂泊了。
如果我和学校走散了,社会会收留我的。
在这里,我不想再提起当年在学校里的那些传奇,也根本没必要去提,已经没价值没意义了!我是不是随便见到一个人就可以炫耀,我上学的时候成绩多么多么好,每次考试成绩都是全级第一。我参加过市里的、省里的什么什么竞赛,我都拿了什么什么奖。我的老师对我说过什么什么话,我的同学给我怎样怎样的赞赏等等。那些回忆纵然美好,但已经成了过去,再说就会变味,只能让人看不起。
只是我不明白,我也不服气,为什么我这样的天赋,会被埋没?是你们供不起我读书,还是根本不想供我。切实地说,你们都不爱我,也不懂得如何去爱我。你们只顾着争吵,你们之间的仇恨,你们的恩恩怨怨,凭什么施在我这样一个未成年身上?只是为了报复?仅此而已?那么恭喜你们,你们做到了!看着我的下场,你们高兴了吧?这是你们的成果,要不要摆庆功宴好好庆祝一下?
其实你们早就不想要我了,那么就早说,我又何苦陪你们多受两年罪?这两年里,在这样的一个家庭,我每天都喘不过气来。我面临的是随时都会崩溃,随时都有破裂的可能。我每天都在吵吵嚷嚷的清晨惊醒,学校也因此成了我一个唯一能躲避的场所。在学校里,我每天都是人心惶惶,坐立不安。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的脸愁得跟个苦瓜似的!
终于,那一天终于来了!妈妈不辞而别,不知所向,爸爸你也得到了精神上的满足。你又找了一个女人,其实是跟你背地里相好多年的情人。你们这对狗男女,在大年初一的晚上摆起了情侣桌,还让我去参加。你让我试着去相信,这是我的新妈妈,还说她会对我比原先那个好。呵呵,你这个花痴,你这个傻逼,我到底该怎么去说你,怎么劝都没用了!你已经病入膏肓,你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以及我妈在的时候你藏的私房钱,都会被这个女人给你慢慢吸光。你还这样不知悔改地继续沉迷下去,你的胳膊肘往外拐,你开始虐待我,你让我大半夜在门外露宿,你侮辱我的人格,你说了那样那样不悦人耳的话。那是一个父亲能对儿子说出的话吗?那是句人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