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不住校,高三每天6点半骑自行车上学,23点放学骑回家,一天17个小时不在家。放学后还不想回家,大半夜闲逛。
现在我必须住校,每年初春新秋坐火车上学,仲夏大寒卧铺回家,算一算,不在家的日子300天。
于是,我知道什么叫想家。
父母送我去大学报到,临走的时候,我妈来和我道别,我问我爸呢,我妈说:“你爸怕你哭,就没来。”
大二暑假回家,我妈无意中说:“其实你爸当时就在马路对面。你转身进学校,你爸就哭了。”
于是,我懂了,在成长面前,爸爸也是脆弱的。
大一的时候有一次拉肚子,给妈妈打电话不停诉苦。
大二的时候我一个室友打球咬掉了一块舌头,缝上了有一段时间不能够说话。后来我问他你妈知道么,他说没告诉,怕她担心。
于是,我懂了,我的痛苦会被距离放大,千里之外,妈妈比我更痛苦。
大学之前,自己只管学习,脏衣服一扔有人洗,饿了张嘴有饭吃。
那时候我还嫌衣服少,饭不好吃。
上了大学,看着床底下塞得一坨坨的脏衣服,捶了捶腰只能继续一件一件的洗。
盯着食堂的饭菜,叹了叹气,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咽。
于是,我懂了,以为平平常常的东西,等自己完全承担了,就觉得不那么容易了。
高考前,鉴于我的数学成绩,我和同学聊天时大放厥词:老子这辈子不学经济,告别数学。
结果,我被某大学某经济专业录取。
于是,我懂了,说话不要太绝,要留后路,造化很弄人。
硬着头皮进大学学经济,虽然在别人看来我这个学校的经济有那么那么牛,其实冷暖自知。刚上大学的时候我想出国,成绩不行想转专业,转专业未果准备考公务员,公务员试卷越来越激烈越来越黑于是准备CPA(注册会计师)。
开始我想环游世界,后来想赚大钱,后来想有稳定的工作,再后来希望顺利找到好工作。我的梦想在越来越萎缩,却被认为越来越实际、务实。
于是,我懂了,在现实和梦想之间,我们都是从梦想趋向于现实的以至于越来越偏离,等现实满足了,再看梦想,已经远得看不到了。
大学之前,谈恋爱要偷偷摸摸的,遮遮掩掩,不能见光。
大学之后,单身的要偷偷摸摸,遮遮掩掩,不能见光。
于是,我懂了,有时候,合理不合理只是一线之隔。
高中的时候给老师起外号,私下里同学都这么叫。
大学了,想给老师起外号,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老师名号。
于是,我懂了,有些幼稚的游戏,已经玩不下去了。
初二的时候,张国荣从高楼跳下。
冬天,梅艳芳也离去。
大一下学期某个英语课,用手机上网,知道了从小听到大的新闻联播再不会有罗京的声音。
于是,我懂了,长大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离我们而去。
高中的时候坚持不住了,想想高考之后就解放了,可以不穿校服了,可以睡懒觉了……苦点也有盼头。
大学坚持不住了,想想毕业,就想到了找工作。想到了工作,就想到了找对象。想到了找对象,就想到了房子、车子……越想越不敢想。
于是,我懂了,未来不仅是用来向往的,也是用来鞭策自己的。
小时候听过1999年世界末日,惊恐万分。
现在我还好好的活着。
大学了,2012的传言四起。想想1999的经历,我决定等2013太阳的升起。
于是,我懂了,人们总是喜欢自己吓唬自己,而吓唬的方式没有任何新意。
高中的时候只穿校服,走到哪年纪大的就叫我小弟,年纪小的就叫我哥哥。
大学没校服,地铁上半老徐娘都管我叫大哥,初中生还喊我叔叔,还得硬着头皮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