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跟东北本地的同学打趣说,你们长春,真是,一年只有两季,绵绵长长的冬季望不到头,忽然夏日来到,没几日,天又变色,短夏都没了!说长春的盛夏真是 一种悖论,哪里有盛夏呢?这夏不如珠海的夏来的长之又长,不如武汉的夏闷之又闷,汗雨棽棽,湿嗒嗒地粘胸贴背,不得不兴师动众的搬来大风扇呼呼刮,吹得人 混混沌沌!
我爱长春的六月之夏,可惜它太短了,也许美好的总是短暂,因而才更让人念念不忘。女孩们为这清新之夏早已备好美衣,日日盼着悬于浩空之中的太阳能再加一把 火把大地烘暖些;等到清风吹得柳叶儿醉曳枝头时,校园里顿展新颜!在今天不穿,过不了几天夏悄悄走了再也穿不了的鼓动下,女孩们都热情的绽放勃勃生机!微 风吹得裙裾飘飘,丝丝长发迷了眼,如初恋情人的柔情蜜语。
我爱长春的六月之夏,这夏,不如说是春。万物飞长,没几日,长长不愿发芽长叶的柳树居然已是满树深浓!白杨树,高大笔挺,长颀如剑,也半截如云,小叶欢雀 枝头,投下一袭浓荫!春的花和夏的花挪到一处开儿,片片黄刺玫压弯枝头,如贵妃醉酒。一刻雨落风定,颤颤花枝弹玉露!串串槐花挂枝头,羞缩一团笑眯眼,只 叫白香浸暖风。还有枝枝郁金香,一朵一朵,深红浅白的,静默不语,思着谁?盘盘芍药,密密纷纷,似傻大姐无忧无虑!还有花之西施杜鹃,花中贵妃海棠,还 有……目不暇接,尽开一处,各自清风。
我爱长春的六月之夏,这夏,不如说是春。独花不成诗,有花有草才叫画!最爱这六月夏日的乱草,茅草随风摇,绿绿又葱葱,萱草展满地,我自笑卧中。蒲公英之 花,风吹金黄变白肥,一粒一粒逸他方。走在一片夏草丛,淹没裤腿,植入其中,在风起时随着她们一起欢舞,一起快速嘎吱生长,怎么样?
抬头看蓝天,如琉璃一块,流光漓彩,那朵朵白云如气泡,是琉璃的生命所在。纤尘不沾,浊气不染。头顶的蛇头路灯在天空下细细看着我,默语着它的故事。如盖 的榆树下,遮住了光,遮住了天,只能瞥见一线天光,衬得之旁的黑叶身形尤其好看!想起在冬日枯枝下看天,皲裂皮,断枝无力躺在昏暗的天空上,不知是树的苍 凉浸入天空,还是天空的悲戚融入树里,人何以堪?所以,在寒风中,即使是晴日,我也不愿多看的。可是,这夏,在这六月之夏,怎能不叫我时时望着她,我生怕 错过了她的美丽,我生怕错过了抬头看片片叶儿在她映衬下的筋骨魂儿!
只是,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这长春的六月之夏了,她留存在我的大学四年里,如同疯长的我的青春,自由自在漫无目的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