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山里娃,记忆中我的家有一座三间的泥土的小房子。四周有粗糙低矮的泥土墙静静地守互着。院中有一棵郁郁葱葱的果树,孩提时我们经常爬上去摘果子,“躲猫猫”。果树树旁边是碧绿的菜畦,有着鲜绿的胖胖的黄瓜,紫色的滚圆的茄子,淡黄的鲜红的番茄……你千万别小看这个小园,这可是我们日常菜的主要来源,记忆中那是母亲佝偻着身躯一担担的水浇灌的。
“吱吱扭扭”地推开木做的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厨房,黑黑的大铁锅里散发出阵阵香气,灶间的火刚刚冷去。厨房的左右各是一间卧房,掀开门帘,你会看到一个大炕一直延伸到南面的窗,北面是土的地面,地上放着一个很大的朱红色的柜子,那是奶奶结婚时的家具,记忆中那个柜子总是锁着的,钥匙一直挂在奶奶的腰间,孩童时一直觉得那是一座神秘的宝藏,因为每当节日时奶奶总会从这里拿出很多好吃的。像我的脸蛋一样红红的苹果,香酥的金黄色饼干,五颜六色的美味的糖果……
春日里大地慢慢的复苏,野草野花也渐渐地开始返青了,被禁锢了一个冬天的我们也开始散发出新的生机。这时候我们小孩子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扮家家酒”,几个小孩子划分了地界,选择好了小家中临时的家庭成员,就开始了我们的小日子。勤劳的“爸爸”用手垒起一圈土做自家的院子,持家有方的“妈妈”跑到墙根捡几个废弃的瓶盖、碗底和几只树枝当作小家的碗筷,再在土地上挖一个坑那就是做饭的锅,“孩子”蹦蹦跳跳地出去采点野草、野花作为饭菜的原料,每个人都精心的为自己的”小家”操劳着,并且乐此不疲。
夏日的夜静悄悄的,我们顺着墙爬上低矮的小土房,或“噌噌”地爬上果树,甚至有人趁着夜色趴在墙根,欢快的”藏猫猫”。直到老祖母高声呼唤,才意犹未尽的回家睡觉。蛐蛐大概闲这夜太落寞,不满的叫着,青蛙怕它太孤单偶尔应和一下,星星迫不及待的的爬满巨大蓝丝绒被似的夜空,爷爷躺在庭院中,我依偎在他的身旁,看星星对我扮鬼脸、眨眼睛,我气呼呼的白他们一眼,爷爷用沧桑的声音地给我讲牛郎和织女的故事,讲抗日英雄的故事……善恶观念就那么悄悄地在我幼小的心中萌芽。听着听着一双清澈的眸子就迷醉了,抑或会甜甜的睡去,梦中自己就成了美丽的公主住在象牙塔中或英勇的英雄上场杀敌。
北方的冬天很豪迈,寒风肆意的席卷着整个北国天空,还发出阵阵龙吟般的狂笑,于是母亲总是给我们穿的像个棉花糖似的再去上学,我们在厚厚的棉袄,棉裤,棉鞋,翻毛的棉帽子的武装下,只剩下两个眼睛看路。那时候学校在家的北面,而高原上冬日最多的是强劲的北风,所以早上我们常常必须顶着刺骨的寒风走。不过幸运的是路边有许多古老的杨树,都有两个小朋友合抱那么粗,正好可以为我们挡住凛冽的寒风,于是我们就低着头,猫着腰冒着寒风“噌噌地”向学校跑一阵,然后快速的藏到树后,呼呼地喘着粗气,歇一歇,然后再跑一段路。样子十分像和大风捉迷藏,我们心中溢满骄傲,以为自己打败了风。于是就在这样的奔跑中渡过了整个孩童时期的冬天。
而后来,后来呀,家中的老屋扒了,老屋倾颓的那一刻,没有人为相伴我们多年的老屋的离去而感伤, 都欣喜的憧憬着那宽敞的三间大瓦房,可是只有我知道瓦房太高再也不能爬上去捉迷藏了;无奈我也渐渐地长大也不再痴迷于泥土,玩泥土的快乐只偶尔在梦中将我摇醒。而庭院中的那株庇佑我无数次的老树也己经被伐倒,它倒得那天天突然阴雨连连,可能老天也有些不舍;慈爱的爷爷也日渐苍老了,我却长成大姑娘了,再也不会在爷爷怀里撒娇,让他给我讲故事;邻居家的那棵梨树早被连根拔起,只留下我与小伙伴胆战心惊去偷梨的经历。
如今呀!上学路上的那些白杨树,更不知道做了谁家的屋梁,小孩子去上学也都有父母的庇护,再也不会害怕猛烈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