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放了学,黄果泉对来找丁月明的锦儿说:“你今天跟季柏一块儿回去,这丫头借我一下。”
锦儿一愣,随即向还没反应过来的丁月明夹了夹眼睛,转身走了。半天了丁月明才抗议:“哎,你经过我同意了没?”
黄果泉不理她,径直往那只硕大的黑色背包里塞书。
丁月明气鼓鼓的不去睬他,黄果泉看她一眼,不由就笑:“哎,你笑什么呀?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帮我女朋友选一样礼物,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我什么时候笑了。”起源在这里,所以先忙着反驳。
“好了,走吧。”黄果泉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把揽过丁月明的肩膀。男生的气息便像潮水一样漫过来,丁月明紧张的像要喘不过气。
这是哥们之间,这是哥们之间,黄果泉有很多女朋友,都很漂亮……
丑小鸭店里的小饰物琳琅满目,亮晶晶的一片,让人觉得眼花缭乱:“哎,你女朋友喜欢什么呀?”
店里没什么人,丁月明的声音显得又清又亮。黄果泉扫一眼看着他们的售货员,轻声说:“你喜欢的就行。”
丁月明看他一眼,倒乐了:他脸上泛起红晕来,耳朵在灯光的照耀下红的通透。一点点辛酸翻腾起来,丁月明就想:那个女生真的很幸福。
丁月明指给他看:“看,永恒之环。钥匙放在你那,便只有你打的开。”
于是试给他看。莹光溢彩的永恒之环衬着盈白的臂膊更显的肤如凝脂。黄果泉看了一眼便去结账。
丁月明便在后面喊:“先帮我摘下来啊。”
“等会!”黄果泉头也不回。
这一等便是很多年。她瘦了很多,却总也拿不下来。那么些年了,时光从窗前缓缓淌过,在那只手环上划了斑斑的痕。
也在她心里。
他骗她说钥匙丢了。他一直是很赖皮的大男生,她早该想到的,可是她没想过要恨他。她想起来他说钥匙丢了的神情,嘴角弯起来,带了点坏坏的笑,脸上的棱角柔和起来。她想起来那天晚上,他送她回家,他站在那里看着她走向小区的大门,都走了很远了,她听见他很轻很轻的叫她的名字:明明。她以为听错了,没敢回头。
明明,明明,很轻很轻的双唇音,淡到没有,又深到肺腑里。
那钥匙他就放在篮球上衣里,第二天她给他擦桌子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她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慌乱的给他塞回去。心里就惴惴的像揣了只小兔子。
他打完球回来的时候,她问:“你报B大?”他打球打热了,掀起来球衣来扇风。她于是看见他的腹肌,很干净的古铜色。他点头:“保险一点,我倒是挺想报A大的。”
她就一笑。
接着便是高考。
高考像一只锦毛的松鼠,眼看着它溜过来,人人都做足了姿态去抓它,到手不过是锦滑滑的,它很快的溜窜过去,于是觉得失重,觉得怅然若失。
她晕沉沉的出了考场,一眼便看见他,和他旁边的女孩子。女孩子娇憨着笑,揽着他的胳膊。这是个很会撒娇的女孩子,她以前见过的。她没见过的是他的表情,没有一贯的臭脸和无奈。
锦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这是他女朋友?”
丁月明推开锦儿的手转身就走:“跟我什么关系。”其实他什么也没说不是吗?
大学开学了丁月明才从新疆回来,人瘦了一大圈。锦儿去找她的时候她正在写毛笔字,还是那么粗疏,满桌子的墨迹,字也写的凌乱。是《诗经》里面的句子:子不我思,豈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你不喜欢我就没有别的人了吗?小子你狂什么狂?
锦儿拾起满屋子乱扔的宣纸,随口说起:“黄果泉考了B大,但是实际上他的分数超过A大整整二十分。真是匹聪明的黑马。”
丁月明握笔的手呆了呆,仍然写下去。
“季柏说他是有很多女生追,也好像有过一个女朋友,不过没听说他对哪个女生在乎过,总是玩玩而已。明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