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自由。这是她最宝贵的东西。裴多菲的那首自由歌,“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她觉得唱得正符合她的心意。然而,她不是盲目地喜爱这首高歌,她坚信裴多菲所高喊的“生命”“爱情”“自由”都是有前提的。他一定是遭遇了不好的事,至少看到了感受强烈的事,才觉得生命真的是“可贵”的;关于爱情,他也一定体验过,不然有什么资格唱到“价更高”呢?那个自由嘛,肯定是有人禁锢过他,至少干涉过他,让他觉得不自由了,他才会说自由高于生命和爱情。总之,诗人都亲身经历过,才诞生这么一首广为流传的诗歌。同她坚信的裴多菲一样,她也认为自由高不可攀。她最厌恶人家来干涉她的自由。吃饭的时间,她要随心所欲,不喜欢人家的好意——“要不要帮你带啊”之类的话——她现在不吃是因为她不想吃,她有自己的安排。她也了解别人的心意,但就是这种好意,让她觉得干扰了她,可她不能对那人发脾气,她只好对自己生气。走得太近的朋友总是忽略她说过的话和喜好,有失分寸地粘着她,她会感到一种压力,私人空间被掠夺了。为了顾及朋友的自尊心和爱心,她想方设法地空出一些时间留给自己。这并不能否认她对朋友的爱。但,她需要距离,需要一个人的氧气房,需要一个人默想些事情,需要一个人来恢复伤痛。谁可能或正在给她戴上手铐脚镣,她就会不自觉地疏远谁。那只是暂时的。朋友一需要她,她又会迅速站到她的身边,给她想要的安慰与鼓励。这样的热爱自由,让她有时候怀疑 自己能否获得一份爱情,能否适应婚姻生活。
乐观的天性——不管多么多愁善感,你也不能抹杀了她骨子里的这一优良品质——使她会自我抚慰。大多时候,她是温和的、开朗的。她认真过生活,认真去实践自己的梦想。几天的阴霾后,她又能够找到坚持信念的理由,并为之更加努力。她不喜欢争,不喜好抢,不喜欢人云亦云。只要是她认为没必要的东西,她就用乐观的态度跳过去。只有在触及了她深沉的热爱的事物的时候,她才会变得挣扎与不稳定。
这样的一个她发现了一个萍水相逢的男生对她的爱情,他打动不了她,她只能漠视了。并不是她铁石心肠,只是她对爱情的起码要求是要合眼缘,第一眼对她来说非常重要,要不然就绝对不会有发展的可能。这个男生只是在一个很偶然下雨天的很偶然的早晨很偶然地碰见了,他偶然地为她撑了一下伞,然后又偶然地见过四五次面,聊过那偶然的四五次而已,他们谁也不了解谁。没有丝毫了解的土壤上怎么会生出一株只有雄花的银杏呢?虽然长得旺盛,远看确实是一株正在勃发生命的树,但她不喜欢银杏,她喜欢参天又长青的雪松,脱俗又具有天然的保护伞。所以,当他明确了想要交往的话时,她果断地拒绝了。她不是那种不喜欢却又要霸占的女孩子,要断了人家的念头,不留下一丝暧昧的希望。很长时间都联系了,他突然发短信来告诉她,她是学校里上最漂亮最高贵最有气质最有理想的女生,并且看好她。看了短信,她微微一笑。不可否认,有一点点高兴,但更多的是觉得好笑。他了解她吗?一点都不了解吧。他们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三十句,这些话里也不涉及她的喜好与心情,他怎么能草率地发出这样的称赞呢?她感觉自己一下子就成了他心目中完美的女神了。太不真实了。同时,她也感到了一点压力。过分言美之词和她自我形象的差异,让她觉得问心有愧。她自己有时候都摸不清楚理想到底是什么,因为理想实践的过程中挫折不可避免地要打击她的信念,令她一时迷失了。对于其他的三个“最”,她把它当作“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结果,她不去理会,只有那最后的一个“最”使她心有悸动。她觉得“虚”,不配。显而易见,对方把她理想化了。她想要解释一下,自己没他说的那么好,但她放弃了,因为不想给他们进一步了解的可能性。没必要跟他说那么多话,没必要让他看清楚自己,那是危险的。万一他把这当作了希望,那她岂不是害了他。于是,她平淡地有节制地回复了他的短信,只一句“谢谢”就了事了。她想做的是别人心里的那个维纳斯,而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