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已悄然烂漫到了这座古老的江淮城市,汪峰的《春天里》也越发苍翠起来。据说杏花已经铺满了云龙山的山头,桃花也正在酝酿着一场轰轰烈烈的绽放——不知道有没有扰到东坡先生的美梦。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放纸鸢的似乎不少,操场的上空不时可以看到翩飞的蝴蝶、滑翔的蜻蜓、盘旋的老鹰、翻筋斗的孙猴子;东风也有,不过距志南和尚的那种“吹面不寒”的杨柳风显然还差些火候;学散的也够早的了,为早上第一节课废寝的不少,忘食的目前尚未发现;拂堤烟柳,一条玉泉河也勉强凑合着用;草长,也可以在路边人迹罕至之处觅得一二……但是,儿童呢?翻箱倒柜掘地三尺,只找到了一个二十即将出头的“老男孩”……
想起了朱德庸先生的《绝对小孩》。绝对小孩是绝对可爱的,也是让人绝对怀念的。用一个孩子的眼睛来打量这个世界,或许会发现许多大人们看不见的幸福吧。在小孩子的眼里,幸福没有看得见与看不见之分,他们看到的都是美丽的,都是幸福的。一直以来,我们的目光太久远地投射到看得见的幸福上,却忘记了那些最容易得到也最容易被忽略的看不见的幸福。其实,那些看不见的幸福,更让人怦然心动。
“我常常幻想我的童年一直存在另一个时空,我可以乘着时光机器回到我童年的家。我会从清晨就在院子里探险,看看经过了一夜,哪些花苞开了,哪些叶子落了,哪个墙角又多了几只六脚邻居;然后,等那个童年的小男孩的我出现在我身边,咧着嘴冲着我傻笑,我会紧紧拥抱他,感谢他给了我那么多变成大人后还能拥有的幸福回忆。”这是朱德庸先生的笔调,也是很多人美丽的梦想。“天真无邪”应该算是是最让人感动的词了,因了那段无比美丽无比纯真永远不可能重来的看不见的幸福。
想来蒋捷的《一剪梅》也不是乘船闲得无聊玩的小资情调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他有过“少年听雨歌楼上”的春风得意,有过“壮年听雨客舟中”的逸兴遄飞,也有过“而今听雨僧庐下”的悲凉沧桑。他说自己“一片春愁待酒浇”,单为这一句,也真该浮一大白。
“光阴似箭催人老,日月如梭少年”,古人的哀痛穿越千年,变成了我的哀痛。孔子观泗水,苏轼游赤壁,朱自清叹《匆匆》,毛泽东咏重阳:逝者如斯,人生易老,岁月匆匆,时间忙忙……这种痛,痛彻心扉。
“人生思幼日”,谁没有重温童梦的瞬间?那骑在父亲肩头的日子,那毫无忧虑毫无顾忌的童言稚语,那校园小道上的漫步……这些看不见的幸福,都会让我们在这个还有些凛冽的春风中感激涕零,心生温暖。
王菲的复出曾经轰动一时,但是个人认为王天后的歌就如老酒一般,还是越陈越香醇。她在《流年》中唱道:“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懂事与情动之间的长度,儿童与大人之间的距离,原来不过一天!流年似水,来去无踪,徒留一地悲伤。
如果有可能,我倒是更希望 “一夜长大”。于是,种种成长的痛苦,期许的煎熬,种种幻灭,生命中的那些辽阔,长夜痛哭,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发生,真快,真简单,真干净!那样子的春天,就不会“老无所依”了吧。
万一我也老无所依,请把我埋在春天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