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不是星期六星期天,你背着一大袋行李回来了,问你怎么了,你说你想家了,你说你只是想回家看看。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你不再去学校了;更令我吃惊的是,你说你的班主任一个电话也没打过来询问原因,好像那一个地方从来就不曾出现过一个这样的你,他的忽略让你觉得你自己更加的渺小;最令我惊异的是,父母亲竟然就这样同意你辍学了。为什么?高二才读到一半,为什么要辍学?你说,反正也读不到好的成绩,再读下去也是浪费钱,倒不如不读,还可以减轻家里一些负担。是真的这样吗?还是因为家里真的穷到供不起两个人读书,所以你放弃,把机会留给我。
你真的辍学了。
你躲着在家颓废了好长时间。
你变胖了。
你更加逃避外界。
你一直在蜗居。
我更加拼命地读书,因为你说家里只剩我一个人读书了,我要负起全责,好好读书。
在我高二的时候,父亲做了个决定,他要带上母亲去外地工作,而姐姐要呆在家里做我的御厨,我要一心读书。我从来都不会反抗,而一直逃避外界的你也欣然担当了这份不属于你的责任。那一年,我真的和你过起了二人生活,你每天掏空心思做我爱吃的东西,每天都设法令我开心,希望我能抗压住学习的压力。我不知道你每天为了我要多么的努力,我只知道,那一年的你更像我的母亲,掏心掏肺地一直为我,为我。
高三,父亲辞退了你,母亲当了我的御厨,我还是要一心一意读书,依然没有任何抗议。父亲说,一家人要同心协力逼你出去,不能让你一直蜗居,他怕你一直这样沉沦下去,一直生活在你想象的世界里。
我想想觉得在理,跟你说,劝你出去社会生活试试。
你说,我是不了解你的,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了解你,而且你出生在了一个不恰当的时间里。你茁壮成长的时候,一场变故就好比一场暴风雨,摧残了你的生命力。你想重新发展的时候,还是家庭,折断了你想飞的翅膀。你说,你的命运不济。
我想,是不是因为我的出生,才让你的生活变成悲剧。
你训斥我说,我的责任是读书,其他的什么我都不要想,父母亲的梦要靠我来实现。
我的话和想法永远都只能被你打入冷宫。
如你所愿,如大家所愿,我考进了重点大学。我成为了家族里面第二个大学生。父母亲的脸上充满了骄傲的喜悦,你也一样,因为你把你的存在和价值都灌注到了我的身上。但是,我不敢说,深夜的时候,你在你的日记本里面写下的除了喜悦之外,是不是还有一份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扛着的悲伤。
我上了大学之后,你也真的走出了那个家,出去工作了,到现在你都一直在工作着,很努力很拼命,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我们俩的感情也还是像以前那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依然习惯为我操劳,而我依然习惯接受,不反抗。
直到那一天,父亲让我考虑读研。
我考虑了很久,终于做了一个决定,我不会读研。但是,我希望父亲能够把准备供我读研的钱来投资你的未来。现在的哥哥和我都算有着落了,只是你一直都在很普通的工作中奔波,像一个机器人,迷失了自己。于是,我对你说,我决定把我的决定告诉父亲,让他关注一下你的未来,你需要有一份技术握在手中,将来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害怕随时随刻会丢了工作。我希望父亲能投资一下你的学习,去学你感兴趣的服装设计,我也希望你能够接受这份建议,接受父亲给你的安排。至少,要接受这么多年来对你的一个弥补,否则对你来说,就是一种不公平。我真心希望在多年后的某一天,我们三兄妹都能在自己的行业上有所成就,而我们一家人都过得很好。
但是,你依然拒绝。
你说现在已经是出嫁的年龄了,去学习肯定是不可能的了;你也说你不想用父亲的钱,你不想让父亲再过劳操心;你还说,这没有公平不公平的问题,是你自己不努力不争取,与任何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