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七岁,她从邻近小镇搬到我们村,自然而然我们上了同一所小学。她有一个很美的名字——田铃,它总是让我联想到阡陌上她那银铃般的笑声。
每天早晨,她总是在我家门口扯着嗓子大声地叫我,就好像定时的铃声,唤醒睡梦中的我。而我此时此刻必然是在床上躺着,必定要等到三声以后才应和一声,在她不厌其烦的催促下弄好洗漱,然后胡乱扒两口早饭,抓起书包,冲出门去。每一次,她总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一种几乎千百年都不曾改变的口吻叙述一件似乎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要迟到了哦”。而此时此刻我一定在腹诽:“要不是你走那么慢,我肯定还多有几分钟睡。”
学校离我家比较近,大约15分钟脚程。她的学习很好,每次都能得到老师的表扬。而我,虽然每天跟她在一起,但就是学不了她那聪明劲。每每做错事,老师都要打手心,看着她那幸灾乐祸的样儿,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作为对她的惩罚,就是必须给我捂手心。当时的想法很天真,总是希望能沾染点聪明气,毕竟人们都说“近朱者赤”,贴的紧紧的,这样总够“近”了吧。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们跟随着同村的其他几位同学一起回村,与早晨的沉默不同,队伍里时不时发出她那银铃般的笑声。大人们大老远就可以听见她的笑声,也就知道我们这群孩子放学回家了。
后来我们上了同一所初中(就在那所小学的旁边),分到了同一个班级。有一次调座位,她故意调到了我前面,说是“为了辅导和教育不上进的我”。于是我上课又多了一件事情可做——玩她的头发。我当时很惊诧于男女发型的差异,每天看她梳着漂亮的小辫子,很纳闷自己为什么没有,于是上课就扯着她的辫子玩。她的头发乌黑浓厚,散发着淡淡的芳香。
有一次,我帮同学递作业本,而她恰巧在旁边。不知怎么的,我的手指碰到了她的下颌。当时我的心无缘无故地“噗通”“噗通”地跳,我就像做错了事一样,满怀忐忑地看了她一眼,还好她的眼神很正常。一时的感觉很复杂,只是淡淡的记得,很软、很滑、很温暖、很舒适。我发现她在我眼中不一样了,羊脂般的小琼鼻美妙精致,令人恨不得跑上去捏一把;偶尔撅起的嘴小巧红润,似乎在述说主人的柔情蜜意;被头发遮住的耳朵若隐若现,充满着奇异与神秘;一双乌黑的眼睛清秀迷离,时不时与我的眼神捉迷藏;微微皱起的眉头让人心碎,让我随时等待着为之赴汤蹈火。
自从那一天,每天早上上学时,我坚持要走后面,理由是“男女授受不亲”。而我必定在十来米的后面偷偷的望着她,当她不经意间回头时,我就像做了贼一样,赶紧把目光拉扯向远方。有一天中午的时候天突然下了雨,本已在我书包躺了一个多月的雨伞派上了用场。我强鼓起勇气,想要把伞给她打。可是我接下来的话语彻底暴露了我的真实意图,“我送你回家”,我弱弱地说道。她只是“嗯”了一声,就再也没有说话。雨很大,伞很小,她几乎是依偎在我怀里。她浑身都散发着香味,秀发偶尔拂过我的脖子,激起了我心中别样的涟漪。如此近距离地观察着她那张精致的小脸,我不禁想入非非。她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纵容着我肆无忌惮的目光。很突兀地,她说了一句“到了”,然后不顾风雨,径自地走进了她家。我呆呆地立在她家门口,感觉被人发现了大秘密,心里忐忑不安,生怕她将我做的“坏事”告诉她的父母。那一晚,我失眠了,有担心,有害怕,但更多的是想念她靠在我身上时的那种感觉。
第二天,我似乎刚睡着,就听到了那千篇一律的“铃声”,我赶紧爬起床。那天天气很好,被大雨冲洗过的天地显得格外清新亮丽,上学的路上,我绝口不提昨天放学路上的一切,而她也只简单的聊了会老师布置的作业。
往后的日子平平淡淡的过着,到了初三,为了升高中而努力,也很少起异样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