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所给我们的是一种力量,而有时这种力量背后隐藏的是一种黑暗与残酷。这种属于自然的黑暗与残酷作用于人类时,人类所有的情感只能升华为敬与畏,因为除此之外我们无能为力。
且听风吟,这不是一种行为,而是一种态度,这种态度本身存在着压抑,压抑着无能为力,压抑着无可奈何——这才是人类在自然面前最原始的本相——有压抑,就有欲望,而欲望所代表的事实上是一种缺乏——人类缺乏一种统治自然的力量!
百万年前这种欲望的种子开始被遗传——遗传给一群活生生的子孙。我所震撼的是这早已开始的遗传,但更令我震撼的是这样一颗穿越世代的种子竟在你我的头上萌动发芽,每每提到“种子”兴许浮现在你我脑海中的是收获,但这一次我们错了——种子真正象征的不是收获,而是一种能量,一种举手便可以撑起天的能量!这种能量已经积蓄了千百万年,它是如此强大,强大得可以穿越时空从远古的生物的身上一直延续到如今的人类身上,于是令人类困惑的问题便随之而来:我们的肉体是否承受得起这股能量,因为它不属于我们本身,而是沉淀千百万年的结果。
那么人类从何而来,又因何而活?这是一个简单到任何人都可以发问的问题,而同时又是一个复杂到任何人类文明永远都无法解释的问题!或许问题本身就没有答案,但智慧的人类总是要问个究竟,于是洪流般的思维能量压向我们的大脑——人类陷入思维的苦海,此时的智慧也许同愚蠢无异!
联想是人类的特质。意识流便是在这种特质之下形成的一种概念,意识如水一般流动。如果抱以严谨而调侃的态度,我们不妨做一个假设——也许遗传也具有流动性,我们不妨称其为遗传流,能量被这股流体所承载流向远方,流向时间行进的方向,最终流向我们,流进我们的身体。于是不难理解,为何水象征了生命的本源,因为或许生命本身就是一种由古及今,由此及彼,永不停歇的流动过程。那么这样的话,以时间为刻度,生命便排列成了没有间断的河床,遗传之流和能量之流沿着河床一泻而去。只要生命还在,这股被遗传所承载的能量便不会消失,它会永远的向前流去。但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生命全部终结,情形又会怎样?能量并不会消失,那么它又会流向何方?由此看来生命本身似乎只是能量的载体,同尘封千年的煤和石油一样,能量一经释放剩下的只是一些躯壳而已。这让我想起海底的珊瑚来,那五彩而眩目的珊瑚株是天底下最大的一个骗局,当所有人都认为那是大自然最华美的杰作时,没有人会想到那竟是一些名叫珊瑚虫的生物死后残留的尸体。当我们在赞叹生命伟大的同时不要忘了那些深藏海底的生物们,就算是对人类生命的一点薄奠吧!
人类站在以时间为标准的河床之上,上游看不到源头,下游看不到终点,只有自己兀自的站立,人类的孤独便在这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没有任何另外一种生物会陪同人类质问自己本身,因此孤独的人类不禁要问生的来源和意义。但时空的跨度是如此巨大——而人类又如此渺小——没有人能给出回答,或许在生命的尽头才能看得清晰一点吧!
正如上面所说,遗传早已开始,那么这种必然的存在又造就了怎样的人类?有人说人类是自由的,然而事实又如何呢?人类难道不是在沿着遗传的轨迹行进的吗?人类连最自然的自由都被遗传所掠夺,人类还哪来的自由!于是我们将人类的一切希望寄托在唯一的一次突围之上,这次突围便叫做“基因突变”。那场战争是如此的惊心动魄,只有几千万分之一的基因能在这次突围中获得胜利,那么兴许自由的大门会因此而打开——如果突围本身不是遗传早有的设计的话!
我们一直所困惑的便是生命之流的尽头是什么,是不是一片汪洋的生命之海,或是一片森郁的生命之林,这是一个不容假设的命题。当生命真正流进生命之海,流进生命之林时,我们会茫然地发现——天地真大,人——真小!那时风从耳畔掠过,容不得我们去发问,容不得我们去思考,更容不得我们去寻找答案,但愿那时我们还能记起四个字——且听风吟——那大概是在生命尽头我们唯一能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