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向她发一条解释或者道歉的信息。他心里懦弱。他害怕她对他说出诸如你不要再来打扰我或者我们不可能之类的话。只要不发短信,不收到这样的告诫,他就能说服自己相信她也会对他有好感,她也只是在等待那个高考结束后的阳光明媚的午后。
他没有向她确认,也没有再对她说过任何关于短信关于她们的话。她只是,从他面前过去时,偶尔飞快地瞟他一眼,然后眼光马上转到前面的路面,飞快地跑过去。或者是,远远地落在他后面,等待他先走进食堂或者离开教学区。更多的时候,她是低着头,看着前面的路面,飞快地从他的身边跑过。那快速掠过的飘逸的秀发,轻盈的身姿,于他,依然是美丽的风景。
他很喜欢自己的班主任和领班的班主任,这不只因为爱屋及乌,而是他们总会让他和她一起去教务处或处理其它学校通知的和教学有关的事务。在这个时候,她们才会“明正言顺”“光明磊落”地说一些话,比如就事论事的讨论学校这次交待的事务怎么做啊或者就问对方班上有多少人之类的,从来不曾涉及到那些短信或其它他们之间有关的事情。他们都不敢去碰那个话题,仿佛那是去碰一头鼾睡之中随时可能惊醒吃掉自己的巨大怪兽。
这不叫暧昧,可它跟暧昧一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可是,就是这样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让他有理由相信,她对他有好感。暗恋就是这样,你不要真相,要的只是那感觉而已。
时光就这样按它的节拍走下去,直到那天拿高考成绩。他领到成绩条,来到那些茂盛的蓝花楹荫庇的花坛旁。她看到了他,他看到了她看到了他,然后她转开视线,与她的同学们谈论着成绩与以后的路。
他分明很想激动的跑过去,热情洋溢地向她表白。可是,他却没有。他只是慢慢地走上去,面带微笑问了一句:
“考得还好吧!”
“不理想……你呢?”
“跟你一样,也不太理想。……准备报哪里呢?”
“还没有想好。”
语塞。话没有再多说,心中塞满了的是,对她以后人生的全部祝福。一切戛然而止,只是透过蓝花楹和银杏树叶缝隙的点点光斑在地上跳跃着。些许刺眼的光线,射进他的眼睛,眼泪差点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还没开始,便已结束。这不悲哀,却也最悲哀。
也许就是这样,那个时候单纯的喜欢,无关结果,只是青春烙上了星星点点的斑驳,在18岁的轴上,刻上了一个坐标。当回望岁月,寻找到那个时间点时,会看到蓝花楹下的自己,喜欢并祝福着一个女孩,带着淡淡的纯纯的,所谓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