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之爱

印象中，小时候我和爸爸之间的话还是比较多的。那时，爸爸会用他那很难听的嗓子教我唱梅花三弄。用我妈的话来说，我爸唱的歌比哭还难听。我这人从小就爱和我妈吵，因为小时候我觉得我妈是个坏妈妈，老是喜欢批评我。嫌我这不行，那做得不到位。小孩子嘛，脑子简单点，殊不知那是我妈为我好。所以我有事一般就去缠我爸，只要我撒撒娇，我爸一般都会答应我的要求的。但是这招并不是屡试不爽。我爸也会发火。记得最严重那次，我爸拿起皮带就要抽我。我分析一下当时的心理，我爸很少凶我，所以他一对凶我我就会觉得特别委屈。在我妈那就不一样了。我妈一和我吵，我就会还嘴，甚至嗓门比她还大。每次都把她气得半死。现在想想当年的自己，真有一副你是我妈又怎么样的架势。

我爸是那种不爱表达的人，一般他有啥想法都会闷在肚子里，平常也不苟言笑。但我爸又不同于那种严肃，有气场的人。用我们农村的话来说，我爸就是个敦厚淳朴的农民。他这人，说话特直，有啥说啥，根本就不懂得拐弯抹角，加以修饰，所以也特容易被人骗话去。有时候我甚至很庆幸自己没有遗传他这一性格。

后来我渐渐长大了，和我爸之间的话就越来越少了。都说女孩长大了就开始和妈亲了。我现在偶尔还是会和我妈来上两句。老人家就是勤俭，我就看不惯。我常常会和她说，你挣这钱你又不花，藏那儿还想藏到以后买营养品用哪。我妈就说，这钱我给你留着，你以后嫁人了，我贴点钱给你们买房子用。说实话，每次听到她这么说，我就特别心疼。忙活了大半辈子，她是我家最节俭的。我爸和我花点钱被她唠叨了二十多年了，别说，她哪天不唠叨了，我这还不习惯了呢。渐渐长大了，我也不是小时候那个疯丫头了。小时候的我从来不穿白色的衣服，因为我就是个野孩子，整天爬上爬下，一点女孩子的样都没有。记得有次我和个小男孩爬屋顶，结果裤子上沾满了柏油回来。人家那屋顶是刚上的柏油，可怜了我的校裤了。从小我就不爱穿校裤，我觉得那特丑，可我爬屋顶那天怎么就穿个校裤去了呢。回家被我妈狠狠骂一顿肯定是难免的了。要说我转性吧，那是五年级的时候。我现在是不记得某月某天了，只是突然那么一天，我变得文静了，再也不吵吵闹闹，爬上爬下，和男孩子玩跳高，弹珠了。我开始知道，女孩子还是该有个女孩子的样。我现在跑得这么快，夸张点说，体育项目上有点潜质的原因大概就是小时候那段野丫头的日子埋下的伏笔了。

上了初中后，我的成绩一直比较好，我爸也很少过问我成绩。虽然他不说，但是我知道他还是挺关心我的学习的。初二的时候，我听别人说：女孩子理科学不好的。当时我就特别不服气，我记得当时我当着我爸的面说：凭什么啊，我就能学好。那样子特自负。我爸那笑容是由内而发的笑，虽然嘴上说，你这小孩就知道说大话。但是我并没有辜负我爸，几乎每次考试都考全校前十，也有好几次考过第一。不过我那校就是一般的学校。现在想想，上这样一个学校对我还是有好处的。我从来都相信这样一句话：成功能给人带来自信。或许就是因为那时成绩优秀，得到老师的宠爱，给了我一直延续到现在的自信心。

中考后，我进入市里的市重点。离家要二十多分钟的公交路程。由以前的每天回家改为一个月回家一次。高一的时候，我爸每个星期天都会带上家里煮的菜来学校送给我吃。每次都会有我最爱吃的油焖虾。我这人吃虾特嘴刁，不爱吃水煮的，就爱吃油焖的。现在数数，一年五十二周，包括我在学校和不在学校的日子，我爸煮了多少次的油焖大虾啊，都是为了满足我这张嘴。他总是不说，我也不问。总结一下，那时的我真是不懂事，只知道和朋友粘一起了，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关心过他们。可以说，那三年，我对他们的爱是残缺的，我没有做到一个孩子该做的事。我几乎没有说过一句，妈，爸，在家可好？我理所当然地接受着他们对我的付出。但我总归不是没有良心的白眼狼，回到家我会为家里煮煮饭，也就几个简单的菜，打扫打扫卫生。但这与他们的付出相比，也确实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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