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乔小周不知道。
他永远看不出我表面的轻松下,藏着多么曲折幽深的一份感情,像一朵开在暗夜里的花,没人发现过它盛大而忧伤的美。
“原来暗恋是这么疼痛的事。”赵航安静听完我的诉说,轻声叹息道。他的目光干净温润,盛满了理解和同情,像早春二月温和的阳光。
我问他:“你真的和这里的医生很熟吗?那么棒我一个忙好不好?”
伤筋动骨
先来医院看我是苏莉莉,是赵航给她打的电话。我的右腿给吊着,上面缠满了绷带。
我用微弱的乞求苏莉莉:“你把乔小周让给我行不行?我爱他。”
苏莉莉虽有些意外,但语气坚决:“不行!”
“我绝对比你更爱他!”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
这句话击中了我。
乔小周来时我整闭着眼,拒绝听苏莉莉苦口婆心的劝导。乔小周又心疼又惊慌的样子让我暗自得意。
“乔小周,喂我喝水。”
“乔小周,我想吃周记的小馄饨。”
“乔小周,我不想有其他人打扰我们。”
苏莉莉终于被我成功的点燃了怒火,摔门而去,而我用一声“哎哟,脚好痛”
有效地制止住了乔小周追赶出去的脚步。
赵航却甘当电灯泡,坚持不走,至始至终都用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注视我撒娇任性。我突然觉得沮丧。乔小周对我,的确和对苏莉莉不同。他看苏莉莉时是在看一个女人,看我时却是在看一个需要宠爱的任性孩子。
我把乔小周赶回了家,但赵航坚持留下来陪我。
我把头埋在枕头里,放声大哭。赵航坐在枕边,揉着我的短发,柔声的说:“爱情这件事,最初的感觉错了,以后很难再纠正。他一开始就把你定位在亲人是哪个,除了亲情,他给不了你别的。”
我知道,就在苏莉莉那句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击中我的痛处之时,就已经明白。只是我已习惯了依赖,怎舍得放手?
赵航说:“傻丫头,其实这世界没那么孤独寒凉,是你自己困在自建的暗室里,隔绝了阳光,唯一的水源便是乔小周。但是缺乏阳光的花,永远无法枝繁叶茂。”
我想也许他是对的。
一线生机
乔小周第二天一大早拎着保温桶来看我。他的眼睛红红的,憔悴的不像样。
“是不是和苏莉莉吵架了?”我问。他勉强笑一下说,“没事。”
电话响,他跑到走廊里去接。我听见他说:“小瑜还小,我怎么能忍心伤她?等她长大些自然会明白亲情和爱情的区别。” “我无法放下我的亲人,可是也不愿失去我爱的人!”他哽咽了,是那种又急又痛低沉压抑的哭泣。
原来自始自终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佯装不知,因为怕伤我自尊,所以才耐心的等我长大成熟。
我用被子挡住脸,无声的哭了,我想我的确太自私,用一厢情愿的爱捆住了他的幸福。
等乔小周回来后我扯下腿上的绷带说:“其实我受的只是皮外伤,包成这样是故意吓你的。现在我放你假,去和苏莉莉解释清楚。顺便转告她,我感谢她昨天的话给我的暗室砸开了一条缝隙,放进了一缕阳光来,也给了我一线生机。”
乔小周莫名其妙。
我转头对赵航说:“作为车祸肇事者,照顾受害者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是不是?”
赵航忙不迭点头说:“是是,中午你要吃芝麻小笼包还是羊肉蒸饺?只管吩咐,小的一定做到保你满意。”
我惊讶的说:“你怎么知道我口味的?”
“刚刚从你哥哥那儿问来的,我一定比他做得周到仔细,谁叫我们这么有缘,一见惊心,二见见血。”
乔小周放心地走了,我靠在赵航身上疲倦地收起笑容。即便下决心拆去那间暗室,心还是会疼,爱和放弃,都是件耗费精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