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厥然中,风尘成了耳鬓厮磨的花冢。绛唇里的那颗朱砂痣,欲诉谁说?云点窸窣,倏尔间,如梦如绯如虹。
繁华缄默。拂掠过面庞的,是这恰似晕色的温柔。却每每吹弹即破,浅尝辄止。仿似芊羽、浣纱一般,轻谧而安静。
俯瞰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三五结伴,笑语盈盈,如漫天时舒时卷的纤云;夏之流岚梳理着西斜晚妆,抖下慵懒的侧影,恬淡中游曳一层静美。
未曾留意年华匆匆,懵昧中无声无息地晃过了四年的时景。日子好似寄信的邮差,打马而来,绝尘而去,颠倒了拂晓黄昏。栀子树,香樟木,蒲公英,芽枝缝间偷偷地又绿了几层。我假饰以平静,步履轻快地穿梭在宝山校区六逸园、香樟路、晨钟广场之间,却未能采撷起大学时光渐行渐远的跫音。
大四了,怎么就要到大四了呢?!
上一周,06级的师兄师姐举办了自导自演的毕业晚会;在昨天,2010年的高考也落下帷幕。墙上的日历执拗地向后翻折,一切都是催!催!催!
时光是个健忘的孩子,总把过往的信誓旦旦妄弃和抛却。而这些往事本身,就足以让人唏嘘不已。
四年前,我们会觥筹交错,会耳熟能详,会在某个无名深夜买醉归来途中,没心没肺地嚷嚷:“我们都是好孩子,异想天开的孩子”。弱化这首歌主旨原有之意,忽略唱腔曲调背后的莫许哀愁。而当四年过后,经历世俗事物的荏苒的我们,犹听背景音再次响起,是否会觉似曾相识,会感稍许酸楚,会对副歌部分不卒听闻呢?——这年夏天,“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善良的孩子,怀念着伤害我们的…”
诗人说: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今天,九教五楼显得格外热闹也格外安祥。9501的阶梯教室坐满了前来自修的人,是些熟识或不熟识的面孔。进来的朝近邻打个照面,旋即找个空位坐下,取出书和笔记,翻到预期页码,再没有妄添的言语,哪怕只是眼神的交流。在大学这个陌生人与熟人极不对称的弹丸社会,每个人都给自己戴上了一枷心锁,相闻而不相往来成了常见。四年下来,教室、自修室、图书馆三者的界线在脑海日益模糊,我们甚至辨识不起昨天从旁经过、落坐,并扬起笑靥的那些人都是谁--最熟悉的陌生人。可能,半年过后的毕业狂欢,再去伫听《同桌的你》之类的民谣会有一丝尴尬,会扪心自问:我的大学同桌是谁呀?
毋宁说,民谣已老。
歌仅仅是歌者的一种宣泄,一种无法释怀,关于陈年里一些潸然的匿名耳语。换言之,在80、90后身上,这样的吉他弦律还会引起大家的共鸣:搅浊酒精的麻醉,加速泪腺的分泌。只是歌词里那种关涉同桌侬恋的周遭描述,怕再也找不出一个“她”或“他”来与之呼应;抽屉里泛黄相片的青涩回忆,怕早已成了流年眼里的空谷足音。
下午六点,翻书声,做题声,悄无声息,唯有仲夏的微风吹过。教室情侣们在酝酿甜蜜,校园广播站在播发新闻。我打着哈欠,趴在桌上,尝试补偿一下昨晚没睡好的困意。
梦里,恍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高考考场,手心、额头满是汗,充斥着焦躁与不安。
钟表滴答,考场里签字笔划过答题纸的声音,沙沙,沙沙。我却忙里偷闲,不时地,凭栏窗外,憧憬着大学将赐予我的所谓乐章,或华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