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方土吃着汤圆甜酒的时候,乔那回来了。她很高兴地收下了那张光头图。她说,呵,说不定哪天我真弄个光头回来,吓死你们!
三方土谄媚地说,你光头我也爱你。
乔那捏捏他的脸,可怜的,你不爱我了。这么轻易地说出来,可见你不再爱我了。
她转过脸来瞪我,是不是有了小米这个小妖精,你就变了心了?
我和三方土都吓了一跳。没有!我抢先说。三方土看我一眼,垂了垂眼帘,又再看我一眼。
我去阳台吸烟的时候,乔那走了过来。她拿掉我的烟,自顾自塞在嘴里,然后说,小米你说得对,爱情这东西真的不可靠。你看,从前方堃多爱我,他连正眼看我都不敢,那又怎么样呢,现在还不是能跟我调笑了。
我安慰她,那是因为现在你们待在一起的机会多了,他没那么拘谨了。
乔那像是没听见,她抬头看一眼天空,喃喃地说,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地去追求呢?爱不爱,又怎么样呢?
我不喜欢讨论这种既深奥又不可能有答案的问题,于是我大声叫,喂。
三方土在屋里答应我,是不是有点凉?我给你拿件开衫吧。
淡淡的月光下,我和乔那的目光碰到一起。我轻轻咳嗽一声,我可不爱要你的东西。
乔那笑了,她说,嘘,别说话,月亮变蓝了。
这一晚,骨子里充满文艺情结的女青年乔那,饱含深情地向安琪儿的父亲告白了自己的爱情,他没说爱她或是不爱她,他只用手指轻轻一挑,就把乔那500多块的黛安芬给扯坏了。
闭上眼睛之前,乔那看到窗外的月亮变蓝了。
多么神奇的夜晚。
我很煞风景地说,你眼睛有毛病啊。
我很抱歉我没有文学细胞。
没有爱情的人哪里会有文学细胞。这是我后来才明白的。
三、
跟雪村是在味千拉面见的第一面,这是从珍爱网上淘来的第一位对象。雪村长得还行,鼻梁上还架着副眼镜。他告诉我说他叫雪村叫了好多年,本来想沾点慕容雪村的人气,说不定自己也能红起来,当然最后没能如愿,于是迁怒于慕容氏,再也不看他的小说。
我被他逗得笑起来。太难得了,我一下就对他有了好感,这突然衍生的好感让我自己也振奋了一阵子。这大半年心如止水的,我还以为我丧失了爱和心动的能力了。
我们一人叫一碗面。我很爱吃面里的牛肉,于是想加一份。服务生告诉我,加一份是8块,但只有微薄且小小的两片。我犹豫了一下。雪村说,KAO,抢钱啊。
我心里有点不高兴,这年头,不流行说KAO了。要说就说囧。真的有点囧。我要加8块钱的牛肉,关他什么P事。
我觉得自己有点毛病,怎么可以像二十岁的女生,那感觉说变就变。我扭扭头,就看到了乔那。
她只距离我大约三米远,男人就坐在她身边,果然顶着副儒雅的皮相,微微笑着,很能蛊惑女孩子的模样。乔那微微仰着头,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我突然觉得有点难过。我太熟悉那种眼神和姿势,在我们心爱的男人面前,我们总是不由自主地卑微和热烈起来。男人的唇边沾了丁点辣椒,乔那伸手去替他擦拭,男人下意识地躲开她的手,还没忘了四下里打量。
我发短信给乔那:别对他太好,男人从来不懂得珍惜。
乔那看了短信,再侧侧头,就看到了我。她冲我笑了笑。
雪村问我,你朋友啊?他频频打量她。
然后对我的态度就漫不经心地傲慢起来,大约是有了比较,突然觉得我实在没资本要求他怎么样。当我伸手到他面前拿餐纸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哪怕仅仅出于礼貌地主动递过来。
我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叫来了服务生。我递过去五十块,服务生提醒我,小姐,钱不够。
我扬扬眉说,不是32块吗?你不会算数?
服务生说,呵,你们是两位。
我说,哦,这位先生的自己付。
雪村吃了一惊,本来很悠闲地靠在椅背上,这会儿立刻就坐直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盯着我,狼狈且难堪地掏出了钱夹。我眼尖,看出那钱夹是个便宜货,且里边大约只装着三张百元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