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海风呼呼地吹向我们,月光很淡,蓝天上闲闲地点缀着几颗寂寥的星星。
我们租了个海边的小屋,各自拖了一张躺椅坐在露台上,身上分别裹着张毯子,对着浪声滔滔的大海,对着无边无际的夜空,开始如最知已的朋友一样东南西北地谈起来,唯独回避一个话题——关于爱情。
爱情是年少是一个最纯洁的梦,我们长大了,梦没有,所以只能让它永远是梦。但这个梦深植在我们那成年人的灵魂深处,固执地、不离不弃地。因为没有将实际生活让位给爱情的勇气,所以在恋爱的季节里,我们绝口不提爱情。深情,化为眼神的关注,化为一份说不出口的心痛。
然而我仍然很高兴,上次这样看海,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这十年,走过了长亭短亭,经历了潮起潮落的成长,许多无法一一道来的伤痕在这时均离我而去,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夜空、大海、他和自己。
唱首歌给你听吧,他说。
“……啊,《卡萨布兰卡》中的亲吻绵绵依旧,失去你的叹息,温情不再有,回到我的身边来,随着《卡萨布兰卡》,时光虽逝,对你的爱恋却与日俱增。我想,在卡萨布兰卡一定会有许多破碎的心。你知道我不曾到过那儿,所以不得而知,我想,我俩的爱情故事永远不会出现在银幕上,但是,看着你离我远去,我的心一样痛楚…”
他用英文每唱一句,我在心里就用中文译一句。
大家不再说话。
然后,我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太阳从海中一跃而起,这时我发现身上盖着两张毯子,他坐在旁边,手上拿着一根烟,正默默地看着海面。
“醒了?”
“嗯,居然睡着了。”
“很久没睡得这么香了吧?见你做梦都在偷笑呢。”
“哼,胡说。”我悻悻然地。
然后就是很凄然地相视一笑,彼此知道分别的时刻已经到来。
伴着晨光,我们走向归路……
买好火车票,我送他到了月台。
只是默默地对望,再也说不出话来。
火车开的那一瞬,他靠在车门上轻轻地说:“随我去吧。”
于是我就不顾一切地跳上了车。
我们再一次并肩坐着,望着窗外飞快掠过的一切,我将手放进他的掌心里。
他温柔地看着我,再一次轻轻地唱:“…我想,在卡萨布兰卡一定会有许多破碎的心。你知道我不曾到过那儿,所以不得而知,我想,我俩的爱情故事永远不会出现在银幕上,但是,看着你离我远去,我的心一样痛楚…”一份前世的沧桑,流进歌里,掠过心头,我的眼里顿时含满了泪,我知道,我们都那么清楚地知道,今生不是前世。
再多的缘份,再多的相知,都抵不过一个现实的距离。
火车将开出广东的最后一站时,他在一张纸上匆匆地写了不知什么,塞到我的手里,说:“走吧,你该下车了。”然后将我拉了起来。
车一到站,他就迫不及待地将我推向车门,仿佛怕迟了我再走不成。我回过身来,给了他轻轻的一个拥抱,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向反方向的那辆列车。
一路上,我不可抑制地让自己一次次回到相见的场景里去,直到一声汽笛的长鸣将我的思绪拉回。我的前面是我熟悉的钢筋森林,他的前面是他热爱的华北平原。
黄昏的时候,我又来到了那家餐馆,仍然是热情的小姐:“姐,你来了?坑上坐。”
我点了同样的菜,然后打开手心,摊开他的纸条:“似此星辰非昨夜,自此风露立中宵。
PS:关于幸福的定律:我在别处沉默地爱着你,没有你的允许,不会冒冒失失地走入你的生活。”
世界是个舞台,网络是个舞台,我们扮演着各自的角色,相遇了相聚了又相别了。当舞台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知道,最精彩的一幕永远地停留了在了记记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