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女儿是父亲的前世情人。觉得浪漫得让人心碎。后来我试图在我和你之间找到一点这浪漫的元素,结果却是惘然。
儿时的记忆虽早已渐渐模糊,但我还是从长辈们的回忆和自己的一点残存的记忆逐渐拼接出一个个不完整的画面:婴儿时的我有严重的鼻炎,一到晚上便鼻子堵塞呼吸困难,你便用最将我的鼻涕吸出,再吐到水池中;儿时的我被你抱着吃有生以来第一根冰棍,却尿了你一身;3岁的时候由于不听话你要打我屁股,我趴在板凳上吓得哇哇大哭。然而每当有大人问我“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时,我歪着脑袋由于了一会儿,还是说“爸爸”……
我的童年时光就这样与你紧密相连。在青少年宫玩滑梯的时候,你逼着我滑最高的滑梯,我不肯,抓着旁边的栏杆看着距离大约三层楼的地面吓得直哭,你却不为所动,站在下边,叫着,嚷着,不是鼓励,倒带有了威胁的成分。最终我还是滑下去了。那次游戏自然没有给我带来丝毫快乐,留下的只是满脑子的恐惧和不安。
后来,在我玩滑板的那段时间里,当我踩着滑板冒着摔伤的危险练习各种高难度动作时,当我骑车飞驰在街道上,耍着各种特技的时候,我在想,也许没有你当初那样逼我滑滑梯,就没有如今我这样的胆大妄为吧。然而我又转念一想,如果可以选择,我是否愿意丢弃现在的大胆,只愿在当初快乐地玩耍?这个问题我没有想出结果,或许是我自己都害怕答案。
可是我没有想到事实上这样类似的情形贯穿了我的整个童年。当我的同学发现我不知道火影不了解神奇宝贝甚至连最古老的葫芦娃都不知道时,他们惊讶的目光几乎将我射穿。“你是个没有童年的孩子。”一个朋友带着怜悯的目光拍着我的肩膀说道。没有童年?我糊涂了,我的童年到哪儿去了呢?这时我的耳边又响起了你的声音:“把这个字重写一遍!”喔,原来是我在你的逼迫下练字,后来你常说,正因为有了这段苦练的经理,才会一直有老师表扬我的字写得好,甚至在初中的一次运动会上还能被邀到主席台上露个脸。我苦笑,事实上,是本该写奖状的语文老师懒得写,就把我叫到颁发奖状的主席台上去当苦役。那时我多么想把笔一扔,去下边的运动场上奔跑,比赛,加油。然而,这样的差事却被你当成了荣誉。
当然,荣誉还是有的,当语文老师在讲台上表扬我的作文写得好的时候,当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表扬我算术算得棒的时候。然而你知不知道,我愿拿这所有的所谓荣誉来换回我童年的鸣人、机器猫和杰尼龟,换回我的游戏和快乐。我愿意快乐的孩子,而不是一个不合群的乖学生。显然,你从来不知道。
今天,我十八岁了,你仍像往常一样,在我耳旁絮絮叨叨地说着你必须好好学习之类的。“你必须不谈恋爱,你得换你高中的债。”你指着我说道。这样的话在我看来是那样的不顺耳。我的心里隐隐地疼了起来,想起了高中与我相遇的男孩,想起了在高中彼此鼓励和安慰的日子。这对你来说是多么不可接受呀。我的高考考砸了,我记得那天我在书房中,最着屏幕发呆。你在我耳旁,又絮絮叨叨地大声说着什么,不过我听不见了,我听见的,是心在滴血的声音,是眼泪落在键盘上的声音。但这些你似乎都听不到,连安抚一下我心情的尝试都没有。你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这回我听清了,大概是“现在哭有什么用,还不快振作起来去考个研究生,要不然你就完了,一事无成!”
一事无成,这话已经从你嘴中说出来了好多次,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如这次这般如此刺伤着我的心。
在那天夜里,在你和妈熟睡之后,我在漆黑中摸索到了书房。夜很静,如同我的心里一样平静。我拿起话筒,用颤抖的手指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我平静地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做复分登记。“明天吧。”电话那头的他说。我“哦”了一声,轻轻地放下话筒。那一刻,我的泪泉涌而出,我在那一刻感觉那是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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