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我苍白依旧。
大学毕业后,我在本市的经济电台主持一个直播节目,在万赖俱寂的深夜里倾听着各种各样的人生。
再后来,我结婚,做了母亲。在循环往复的忙碌里,我以为我忘了鉴,我自以为往事尘封。
可是,一天在去直播室的路上,天空里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一如七年前那个上午。我忽然没有原由地想起鉴,只觉得有种痛楚切入肺腑。
那夜的最后一个电话是一位声音非常动听而又带点哀怨的女孩子打来的,她说她从小就喜欢一个男孩,发誓非他不嫁。那男孩子高高瘦瘦,清清秀秀,总喜欢穿着一身帅气的牛仔装。男孩只把她当作一个美丽而又不懂事的小妹妹,不管她如何努力,这种感情十几年都没有变过。后来,她考上了大学,并和那个男孩同系。可一纸冷酷的诊断书却使她不能去大学报到,她病了。在生命里最灰暗、最无助的日子里,那个男孩子很沉静也很勇敢地担负起照顾她的责任,甚至,做了她的男朋友。她任性地透支着那份感情。因为她以为自己会很快离开这个世界,满足地死在男孩子温暖的怀抱里,那个男孩也这么认为。可她居然奇迹般年复一年地活下来,她慢慢地恢复健康,她美丽依然,可那男孩却变得沉默又憔悴。今晚,他们谈到婚事,她哭着对那个男孩说别勉强自己,男孩大吼着告诉她:他爱的那个红衣女孩早已嫁人生子,现在,他娶任何一个别的女孩子都是一样的……
不知不觉中我已泪流满面。在走过许多风风雨雨的岁月,经历了许多成咸淡淡的坎坷之后,我己渐渐懂得:爱就是爱,掺不得一丝同情和怜悯,带不了半点强迫和委屈,我们可以让出整个世界,但却不可以让出一寸至其至纯的爱情的原野。我忽然很想对鉴说:“真的,别勉强自己,好吗 ?”
“我不会嫁给那个男孩,永远不会,尽管我非常非常爱他。我祝福他,永远。”阿黛的声音湿润起来,她出乎意料地挂断电话,使我不知所措。也许,她只想在深夜里找个陌生人倾诉心情,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我的婚姻很幸福,我和先生爱得真真实实而又刻骨铭心。我们一生里也许并不会只爱一个人,但往往会有一个人让你笑得最甜,让你痛得最深,往往会有一处美丽的伤口成为你身体上不能愈合的一部分。我伏在工作台上,眨眼时,有冰冷的东西无声滑过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