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结束还没有彻底划上句号,我们却已经早早的远离了那个可以被称作是是非之地的地方,或许黯然,或许逃避,或许不甘,我们以并不充实的感觉来充实日渐枯槁的记忆,或在很大程度上弥补昔年的失去。原谅我把上学时经历的或未曾经历的,许之为流年。
曾乘过好几次的火车离开或者辗至学校,方向不管怎么样,总是一路向北,中国的地广人稀用在交通上只会让人悲哀和大失所望。火车站的人头攒动,列车上的摩肩继踵,等病入膏肓的列车大声喘息过后,放眼望去,依旧人流如织。
在火车上好几次,我虔诚的站或坐在车里一言不发,感受车厢里的热浪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的周而复始,平行并列的铁轨,迷茫的延伸向已知的远方。直视窗外,却一味陌生。曾有一次,途经一座巨大的水库,水面浩淼而又波澜不惊,峰峦叠嶂,几个垂钓者在巨大的印有水库严禁钓鱼的告示牌下正襟危坐,手中的鱼竿纹丝不动,轰隆过后,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列车又驶向北方,两侧尽是点缀着稀疏淡黄植物的黄土坡。坡上沟壑纵横,像在地图上看到的全国铁路干线分布图。
我一路凝视,心中计算着火车离开学校或者开往学校的距离,不管哪个距离的缩小,都会让我在心底生出兴奋的感觉,到家或者到学校,都是一种心理和生理上的归属。而我,更多的回忆,都覆盖在短暂的两年大学生活中我们的学校朝向好,环境好,不足200亩的校区注满了形形色色的学生,对大部分学生来说,努力勤奋无关紧要,大学生十谈九空的爱情,光怪陆离的都市,挣脱牢笼的自由才是他们的憧憬。我们无知无畏的在这个快被人遗忘的校区逍遥了两年。我们像是大学里的自由之神,频繁往复出进于校门,校门守卫形同虚设。我们晚出早归,享受着披星戴月的感觉,我们大口的喝酒,体验生离死别的悲伤,我们放肆的玩闹,追寻目空一切的刺激。一切结束,然后相互托着疲惫的身体,混沌的脑袋,在一米宽的铁床上,安然睡去,日复一日。
而如今,我们已经走出这个校门,曾经的所谓和不知所谓已如昙花一现,在炎热的夏日,我们并肩前行,身后是愈来愈模糊的校门,保安机械的挥手,车辆涌进涌出,相互依偎的情侣招摇而过,开始点起烟,踏步而过,心底生出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
曾经形影不离的兄弟姐妹们,在大城市里租着廉价的房子,领着低微的薪水,过分拘谨或过分自由的在不属于自己的天空里默默无闻的活着,仿佛心里只要有一路向北的念头,生活便会蒸蒸日上。在我流浪的日子里,又遇见了几起情侣分离,男悲女哭,肝肠寸断。而我是在无法让内心有太大的波动,仅仅因为我是一个疲倦的见证者。
大学毕业的不久后,我已安身于一个不大不小的企业,却不知道以后要如何立命。我像一个寄生虫,活在很多人无法触及的阴影里。我知道,小学里的天真无邪,初中里的天天向上,高中里的夜以继日,大学里的闲里偷忙,已经成为断断续续的悲凉绝唱。在这个阴沉而又闷热的天气里,我唱着一路向北,祝福着所有的朋友一路向北。
许你流年之美,欠你流年之悲,西厢阁楼下,微微北歌行。
壮士去,壮士归,彼念,仍一路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