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近了,秋尽了,一竿钓起一尾的愁绪。眼前一条鹅软石铺就的曲径通向一座荒芜的废弃残苑,上空飘落一片黄叶,似疲倦的蝴蝶坠在袅袅的炊烟里面。
没有枯藤,没有昏鸦,也没有小桥流水人家,唯有一把胡琴,声色悠扬,拉得人断肠。一曲未尽,泪已沾裳。这些年,感受着“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辛酸,承受着“每逢佳节倍思亲”的煎熬,何尝没有归乡的念头,只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充当所谓的借口。
他点上一支烟,嘴不停地吞吐着,烟雾模糊了他那张焦虑不安的脸,也许除了拉上一段胡琴,抽烟是唯一消愁的方式。可惜,吸进去的是寂寞,吐出来的是无奈,这就像借酒浇愁,在醉的不够彻底的情况下,只会愁更浓,伤更深。
门外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响声,牵动他那颗漂泊无依的心,天际的余晖柔和的恰到好处,可在他眼里也成了凄美。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疲倦的蝴蝶,只是不知落向何处。
他望着墙,一直望着墙。墙上挂着母亲的照片,稀疏的青丝早已掺了白雪,额前布满的是岁月倾轧的痕迹,他嘴唇微微一颤,再次点上一支烟,想掩饰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掩饰些什么。
他猛的吸上一口,似乎这样可以吞尽所有悲伤,只是愁绪分毫未减。他一直以为自己踏出那道门栏,与母亲的争吵也就成了历史,然而他没有料到自己与母亲那中血溶于水的关系是永远无法分割的。这或许从远离家乡的第一步起就是错误。
是年少轻狂吗?是荒唐无知吗?有些东西道不清,讲不明。总而言之,他怀揣着一个梦想。为了这个梦想,他义无反顾,却伤了最爱他的那个人。
床头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双布鞋,用一块碎布严严实实的包裹着,生怕灰尘进去。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结,捧在手里,那一道道密密缝合的针脚,掺杂多少母亲的爱啊。不知道针多少次无情地扎向母亲那枯瘦的手,只有那一道道的血口可以证明。母亲怕自己寒冬挨冻,连夜赶制着布鞋,自己又有开灯睡不着的习惯,只好借助月影下的清辉。那晚的月色皎洁,母亲的身影融入其中。
他撩了一下头发,泪冲破最后一道防线,他恨,恨自己的年幼无知,恨自己的年少轻狂,他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抽的是自己的叛逆,自己的不孝,为何自己不懂珍惜,把最亲最爱的人伤的最深,他举起床延的那把吉他,将他碎得粉碎,一起碎的是自己追逐的音乐梦。
一阵风袭过,携来阵阵花香,这些年,第一次闻到的花香如此沁人心脾。夕阳的余晖已经散去,夜幕垂下了脸,这也是他第一次没有感受到寂寞的侵袭。
风挟带着花香透过窗,弥散整个房间。他猛然悟意,母爱就像花香,淡淡的,却如此持久,他闭眼静息,想好好享受这股暗香。
次日清晨,他提着行李包去追寻那阵期待的暗香--------记忆中温存的母爱。